從清靈山到江北辛城,來時花了近三個月,回時只用一個月,那匹馬承擔一多半路程,最后死在了半路上。
十二月二十六日,回到辛城是夜間,鐘紫言和梁羽打掃房間早早休息。
返程途中,二人對陶方隱來年授法之事做了定論。
一開始梁羽主張趁早脫身,回家后立刻趕赴紫云山,莫再參合赤龍門之事,但鐘紫言覺得,當日陶方隱交代時二人未及時提出異議,到時人家來江北,找尋無果怎么辦這屬于不告而別,不合禮儀。
最終主仆二人商議,等到了約定日期,陶方隱來時,由梁羽交代清楚鐘家遺命,鐘家早已和紫云山有所關聯,鐘紫言作為后輩子孫不得違抗,屆時勢必辜負陶仙師白跑一趟,該賠禮賠禮,該道歉道歉,總之要將事情講明白。
按照陶方隱所的日子,正月初七即二月十一日,歷法有陰陽之分,算下來距離約定還有四十多。
回到辛城第二日,鐘紫言一襲青衣,外披棉袍,早早來到城北乞丐窩,乞丐們見鐘先生回來了,圍上去嘰嘰喳喳詢問這幾個月的事情。
寒地凍,草廬四面透風,內里有火爐散發著溫暖,十三個身穿各色破爛棉襖的孩子圍坐成一圈兒,年齡最大的一個十歲,最的五歲,四個女童,九個男童,所有孩子的眼睛都停駐在青衣書生身上。
在這群孩子眼里,鐘先生是他們最信任的人,是兄、是師、是地,鐘先生所的話,便是律令、便是言。
乞兒命賤,生死無定,寒冬時,一場風雪便可以收走十條性命,而這個草廬已經庇護了他們三年。
那些富貴人家嘲笑鐘先生傻、窮酸、沒真才實學,只有他們知道,鐘先生的銀子,大部分都給他們花了。
考功名需要給官家塞大量錢財,鐘先生拿不出,便笑呵呵的不考了,他們心里愧疚,一起悄悄的去偷東西賣錢,被抓到后,鐘先生替他們賠了銀子,回來也不打他們,只是好生教導,君子知恥而后勇。
他們渴望自己快快長大,長大以后就可以做工,學武走鏢,就可以為鐘先生買他愛看的書籍,買很多漂亮的衣服給鐘先生穿,鐘先生長的好,穿上漂亮衣服一定比城里的闊少爺俊。
時間過得飛快,不知不覺兩個時辰消逝,鐘紫言和學生們聊的很歡樂,聽今年冬有位王善人布施,給辛城所有的乞丐們每人發了過冬的錢,可惜王善人病死了。
已近午時,鐘紫言離開草廬去往城南張府。
張明遠最近頭上長了火瘡,貼著膏藥,一副紈绔樣子,開口便是玩笑,“呦,瞧瞧,這是哪來的乞丐,怎么跑我家門前了”
鐘紫言也樂了,一本正色回應,“本丐乃是丐幫第三十四代幫主,鐘有才是也,今見公子印堂發黑,恐有厲鬼纏身,特來解救。”
兩人對視一眼,張明遠憋不住,率先捧腹大笑,“就你還有財笑死本公子了,你到底是乞丐還是道士抓鬼這種事,是你這種乞丐能干的”
鐘紫言擺手笑笑,不再逗趣。
大雪紛紛,兩人一同前往附近的酒樓,上了二樓臨窗坐下,叫掌柜溫酒水上熱菜,張明遠將三月前煙波寺之行娓娓道來。
“那日你隱喻陰邪之事,我本來不以為意,午時出發傍晚到達,沒發覺什么不對勁兒,可隨著夜色臨近,陰風剎起,衙門的李頭兒起初訓斥手下膽如鼠,直到見白衣女鬼勾住他脖子,所有人嚇得魂飛魄散,四散逃亡。逃出來時,發現李頭兒沒跟上,都不敢進去,我派人請來弘法寺的和尚,后半夜再次行入,你猜怎么著”
張明遠問罷,將一塊燒肉送入口中,等待鐘紫言的反應。
“李頭兒死了”鐘紫言不確定的出。
張明遠喝了口酒,將頭湊近,低聲道:“被活生生掐死的,渾身赤裸青紫,眼珠子都掉在霖上。”
鐘紫言想想那場景,渾身不自在,自己當時如果不跑,鐵定如那官差頭兒一般,又問道:“那后來呢和尚降服女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