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側,一塊碎爛的長石塊上,灰色劍鞘被黑布包裹,銀灰色劍柄露在外面,其上九宮星點斑駁,最中間豎廉太乙三字。
涼風吹過,樹葉卷動,這少年不覺冷意。
“盛年,掌門喚你。”
遠處一聲傳叫,陳盛年收了八卦木牌起身,快步跑向白巖樹林鄭
白巖樹林內,青石臺上有人守著一個連話都不出口的老人,這人黑白玄服多有褶皺,往日掌門風范一掃而盡,發絲散亂束頭,神色哀傷難以好轉。
這人正是鐘紫言。在他下手位,離青石臺不遠的地上,站著另外三個少年人身影,兩女一模
聽著陳盛年的腳步由遠及近,那三個身影先轉頭看去,鐘紫言也轉頭向陳盛年招手。
等四個孩子都站在了一起,鐘紫言沉默少許,哀嘆“都走近一些,和你們梁爺爺道個別”
四個孩子紛紛上前,梁羽眼皮半合,嘴角干裂露著平和笑意。
昨日到今日,一眾赤龍門人被鐵木籠北送至此,途中顛簸,籠內空間狹窄,梁羽本就不堪折騰的身子勉強支撐了一夜,待明的時候嘴角溢血,終是難以支撐,現在就剩吊著的最后一口氣。
即便鐘紫言心中痛如刀絞,萬分不舍,也改變不了梁羽即將離去的事實。
“梁爺爺”
四個孩子眼淚吧嗒往下掉,周娥和苗芙兩女挽抱著梁羽的手,沈英和陳盛年不停擦拭眼角。
鐘紫言看著此情此景,腦中回憶起幾年前帶著一眾學生踏上云舟離開辛城的畫面,那時豪性憧憬,預想會是美好未來,哪料短短四年,當初的學生們死去大半。兩相對比,心如蟻噬。
若是當初決絕一些,不將他們帶上,這些孩子和梁羽或可安度一生,鐘紫言不住搖頭,自責至深。
漸漸的,梁羽眼皮只剩下一絲縫隙,鐘紫言極力輸送靈氣都不管用,顫抖叫了一聲“阿翁”
梁羽強將眼皮支到一半,嘴唇張合十多次,幾若無音,但鐘紫言能讀出那幾個字
“莫畏前路,大丈夫蒼莽橫行”
眼皮合攏,枯手無力垂落。
這位老人離開世界的最后一刻,不似女人般勸慰,不似長輩般安撫,而是以武者的身份鼓動鐘紫言向前看。
幾個孩子見梁羽沒了生氣,趴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鐘紫言臉頰兩行淚下,“萬物萌生,靡不有死,可為何我鐘紫言親屬,難有壽終正寢者”
白巖林外圍,一眾赤龍門人靜靜看著,無不哀傷,姜玉洲嘆道“至今日后,門中只剩下沈英一個凡人,也不知掌門如何處置。修真之士,早該和凡俗人類隔開,誒”
“可不是,我早將這些凡人收留著不妥的,掌門若是早早決斷舍離它們,昨日興許劉師叔也不會死了。”突兀的話音開口。
姜玉洲回頭一看,見冀狽露出尖牙,好似不關己事一般抱胸乍舌。
姜玉洲狠狠瞪眼,斥問“你這是什么態度這兩者哪里是一回事你在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