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圍成一圈時,鐘紫言并沒有動彈,能看得出那十來個官兵對自己頗有忌憚和警惕。
按一般情況下,十多個官家的人不應該怕一個手無寸鐵的平民百姓,鐘紫言猜測,多半是因為自己的道士身份,方外之人,對于凡人來講,總有幾分神秘。
“你這野道,好大的狗膽,竟敢擅闖我家宅院,速速報上名號”
唯獨現下開口的這位錦衣公子面色兇冷,鐘紫言緩緩站起身來,平和觀望這人。
能瞧得出來,此人約莫只有二十出頭的歲數,若非習了武,根本遮蓋不住他富家公子的氣息,身形和面容皆是削瘦之態,精神抖擻,若是紈绔之人,不會是這個樣子。
那便基本能判定,此人只是性情急躁,年輕氣盛,或許對自己闖入這院子很反福
鐘紫言含笑平靜打了稽首,“貧道鐘紫言,此處院,乃是貧道幼時居所,沒想到現下已經收歸了官府,實在失禮。”
那幾個官兵見鐘紫言平和敬人,言語溫厚,神色皆放松許多,只是為首的錦衣公子面色依舊不變
“胡,你時候不過也就是三四十年前,這處院子自我爺爺幼時便存在著,何時成了你的東西,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還敢出言匡騙我。
給我拿下”
周圍的兵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太好出手,抓人也得有個緣由,太守大人治下嚴厲,他們不好隨意拘捕無辜之人。
鐘紫言道“呵呵,無需幾位動手,若要證明貧道出言真假,盡可尋一位城中古稀之年的老者來問,當年貧道在辛城同輩中還是有些名聲的。”
錦衣公子身后那短須將軍一直未曾開口,此時聽了鐘紫言的話,定睛仔細觀察鐘紫言,少頃趕忙攔住還要厲聲開口的錦衣公子,湊去耳邊聲勸。
鐘紫言能聽得到他們在什么,但他平靜無言,只裝著在等待回應。
那錦衣公子聽了短須將軍言語,神色變得平緩幾分,側頭疑問“真有此事”
得了短須將軍點頭回應,他抱拳對鐘紫言道“空口白話也不足信,既然你這里是你家,便隨我去太守府走一遭。”
辛城什么時候有了太守府,鐘紫言不知道,他尚未進過城,正巧要去尋一位當年的老友,此時便應允下來。
隨著這對官兵慢步走入城內,那錦衣公子時不時問上一句
“你可入了命之年”
鐘紫言頷首回應。
“你是哪一派的道士”
鐘紫言默不作聲,并不是他不想,而是了,這孩子也不知道。
赤龍門乃修真門派,豈是一個剛剛弱冠的凡俗青年能知道的。
“你知不知道朝廷的護國真人”
鐘紫言搖頭。
問了不少問題,這錦衣公子什么信息都沒得到,暗自皺眉,有些惱怒。
辛城繁華遠超當年,即便是這寒冷的冬日里,街道上的人都沒個絕跡的時候,鐘紫言閑庭漫步般一步步走過,快要走到盡頭時,忽而嘆了口氣,今時的辛城,終歸不是當年的辛城,徒留回憶罷了。
被帶著一直走,快要到達目的地時,鐘紫言忽然停住了腳步“敢問,那里可是張府”
他進城要尋的人,正是昔年故友張明遠,張府的路自然認得,可五十多年過去,街道變幻,樓閣翻新,原來的張府也變成了一座陌生的青朱府門。
錦衣公子皺眉道“不錯,那是我家,你有何事”
鐘紫言負手懷舊道“貧道當年與張明遠是同窗好友,相交莫逆,五十載匆匆而去,不知他今時是否尚在人世。”
錦衣公子和短須將軍紛紛震驚,“你,你什么你和我爺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