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間,蕭瑟的冷風已經逐漸褪去。岸邊垂柳吐出翠嫩的綠芽,微風吹皺春水,蕩漾著圈圈碧波漣漪。
東方詩明與賦云歌簡單打理了一下,與船家道別后就回到了布元坊。
今日布元坊的百姓還在造墳發喪,紙錢與白燭隨處可見,四處充斥著凄涼與蕭索。
不過在坊市的廢墟,也有些許青年開始了修繕工作。他們在拆除燒毀的墻壁,清理燒爛的垃圾,與周邊的春色相襯,仿佛也有了一種煥發的活力。
賦云歌與東方詩明在遠處的餐鋪吃過了早餐,兩人便順延著昨天老鰲頭鉆出來的草叢開始找尋蛛絲馬跡。
至于他的尸體,兩人昨晚就將他埋掉了,不管怎么說,任由他暴尸野外他們也于心不忍。
草叢之后,兩人發現了斑駁的血跡。
看著淋漓的血水與紛亂的草堆,不難想老鰲頭躲在這兒的時候非常狼狽。
“看那邊。”
“雖然昨夜大風把草叢刮得很亂,但是還是能看出血跡的來向的。”賦云歌指著不遠處枯草叢上相似的血跡,推測道。
兩人圍了過去,立刻發現了令他們欣喜的事。
樹叢之后,遠望過去,能看出一條由血跡連綴起來的路。兩人四目相對,想法一拍即合。
“順著走下去,就能溯及昨晚出事的源頭。”
兩人意見一致,小心翼翼地順著血跡的線路摸了過去。
而在朝云街埠,醉塵鄉在另一處酒館里閑坐。
他的眼神若有若無地注意著門口,似乎在期待著什么的出現。
為了方便行動,他破天荒將自己打理了一番。破衣服和帽子已經全部換掉,穿上了樸素的灰衣長褂。
他的面前是半鐘頭前點的一碟茴香豆,沒有喝酒,看起來與之前的樣子判若兩人。
早上的店鋪還是比較喧鬧的。人們熙熙攘攘,有的還在討論之前發生的神秘葫蘆俠客除惡事件。醉塵鄉倒不是想在這兒聽到什么情報,他似乎在等著什么,但隨著時間推移他也逐漸有點不耐。
看著來往進出不斷的顧客,醉塵鄉又有點打盹,眼皮上下打架。
和煦溫暖的陽光自木棱窗里照進來,醉塵鄉不禁長長打了個哈欠。
又巴望了一會兒,醉塵鄉也吃完了碟里的豆子,感覺有些口干舌燥。
將近中午時分,來店里吃飯的人漸漸多了起來。小二看醉塵鄉的眼神越來越不滿,甚至多了一絲懷疑。
醉塵鄉一天不喝酒,喉嚨里就好像有小酒蟲在爬。終于按捺不住,他剛要招呼小二上壺酒,卻見他先朝這邊走了過來。
見他過來,醉塵鄉剛要開口,小二就略帶著一絲鄙夷,率先沉聲催道“客人,酒館這時候人多,桌子也快不夠用了。您要是沒事,就盡快付賬走吧。”
店小二的意思很直白,人家那是嫌棄了。
但醉塵鄉也沒生氣,反倒悠然從兜里拿出破棉絮的錢囊,從中拾出一塊碎銀,碼在了桌子上。
起初小二看他錢袋還嗤之以鼻,但看到那銀子時,小二眼都直了。
醉塵鄉的這塊銀子,放在這兒都夠辦一桌酒席了。這擺明是個財不外露的主兒
小二臉上的陰霾頓時化作萬里晴空,諂媚地對醉塵鄉笑著,殷勤地躬下身子,畢恭畢敬地問“那個客人,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您,您有什么需要嗎”
醉塵鄉摸了摸下巴,想了一下“弄幾道好菜,最好有魚。再上幾碟梅花糕。”
小二滿口答應,收了銀子,歡天喜地地往灶房去了。
醉塵鄉單手托著腮,還在考慮著什么,但神色明顯猶疑不定。
他做這一切的原因,是他昨日憑借零星的線索推知了老朋友返回朝云街埠這一信息。
但老朋友這次很低調,而且似乎根本沒有跟自己打個招呼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