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為對自己,不止是掏心掏肺。或許是那次的辱罵真正刺傷了他,安頓之后他仍然拼命賺錢,等到渡口的孩子們上學的時候,他也湊夠了一筆供自己上學堂的學費。
胡為那個傍晚,興奮地跑來告訴自己,可以和其他孩子一起上學讀書時,那個燦爛得像孩子一樣的笑容,是東方詩明記憶里非常特殊的一張圖像。
他不想讓自己的小少爺變成叫花。少爺是他的賡續,是他的生命,是他作為一名見證者的贖罪,是他作為侍衛長,鐵肩上全部的責任。
“詩明快醒醒”
耳邊傳來一陣陣短促的呼喊聲,東方詩明驀然醒了過來。
“啊我睡著了”東方詩明看到旁邊的白蒿,意識還有些恍惚。
“那當然啊”白蒿在旁邊一臉焦急,“你這樣睡著會感冒的,現在你的頭疼不疼”
東方詩明扶額試了試“嗯倒還沒有。”但他立刻注意到了已經停下的馬匹,轉而問道,“這是到哪里了”
四周還是黑夜,算起來大概是子夜了。風聲已經停下,那片漫無邊際的樹林,已經落在了他們車駕的后面。
“還沒到地圖里畫的村莊呢。”白蒿搖了搖頭,但隨即伸出指頭點了點前面的一堵破敗的墻壁,“但是你看,我們晚上有地方住了。”
“喔”東方詩明這下才注意到旁邊半塌的墻體,好像黑黢黢的巨物聳立。
兩人于是下車。這處所在四周沒有村落或城鎮傍居,但東方詩明注意到曾有些荒廢的道路。只是年歲久遠,也已經被枯草掩埋了。
踢了踢這處建筑周圍的雪,兩人摸到已經沒有門板的院門。門檻早已腐朽,東方詩明牽著馬匹,帶著車架走進天井。
“看院門的寬度,這里不是普通的人家。”東方詩明環顧著周圍說。
白蒿點點頭。這處院落已經頗為衰敗,很久都沒人來住過了。不過看著天井的擺設,卻似乎有些似曾相識。
東方詩明把馬拴在了柱子上,兩人找沒有塌陷的屋子進去。
然而,不管是東屋還是西廂房,都已經成了斷壁殘垣。從里面能夠清晰看到外面泛白的雪光,寒冷而蕭瑟。
“只剩下堂屋了。”東方詩明關上已經不頂用的廂房門,出來輕嘆口氣。
不過說也奇怪,他們來時,兩側的屋門都是破掉而且大開的。只有這頗為高大的堂屋,仍然緊緊掩著門。
白蒿跟著他一并過去。相似的兩步青石臺階,就連空氣中飄蕩的若有若無的氣味,也似乎與記憶里的什么地方重合了。
走到門前。但是還沒等開門,那股變味的氣息,就讓他們眉頭皺了起來。
“的香氣。”東方詩明剛要推門的手遲疑了一下。
“這個地方,真的好熟悉”白蒿小手捂著鼻子,眼睛睜得大大的。
“嗯。”
東方詩明已經摸到了袖子里的武器。雖然這處所在總感覺有些詭異,但這反倒令他更感到好奇了。
輕輕觸碰了一下門沿。誰料這破門已經年歲太久遠,生銹不堪的門樞陡然“哐啷”一聲砸了下來,整扇大門陡然超后面直直摔倒。
隨之是“砰”地一聲,激起了滿屋的煙塵。
東方詩明連忙一手護著白蒿后退兩步。但是,過了片刻,一切歸于平靜,房門之中也沒有什么預想中的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