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風中靜靜站立了一會兒之后,凈草喃喃地自語“反正,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她也說不好自己所指的是不見了的師兄魯良,還是躲起來了的房雅健,還是生死未卜的錢飛與債務部妹妹們,又或者三者皆有。
凈草定了定神,身形一振,飄然升起,然后以原本站立的地點為中心,以極快的速度,以螺旋形的路線,擦著荒草的葉子,極低空地盤旋向外飛行。
轉眼之間,她就掃過了大約一畝半的面積。
然后,她選了一處地點,重重落下,一只手臂直插到松軟的黑土地深處,抓住一條褲腿,“嘿”地喊了一聲,連泥帶土地把魯良師兄倒提出來,像是拔了一根大蘿卜。
“一輩子沒拔過這么臟的大蘿卜。”凈草恨恨地說。
她用力把師兄從空中摜在地上,雖沒有傷筋動骨,也讓他腰疼得一時爬不起來。
魯良師兄完全無法掩飾臉上的驚愕,說“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凈草鄙夷地說“你真糊涂啊。你忘了你身上有真氣流溢嗎我現在修為比你高一個境界,一眨眼就追上你,你身上的真氣流溢,從土下三尺飄上來,一聞就聞出來。”
馮瑾能在小文山的樹上躲避追蹤,是因為她身懷曙光堡匿蹤秘術,而錢飛能在毒蟲林的地洞里逃掉,是因為他掌握著只有真人境界才通曉的一些地脈之秘。
而魯良師兄可沒有那么高明,他只能困惑地撲棱著腦袋上的泥土,說“難道泥土不可以遮蔽真氣流溢嗎”
凈草冷笑說“是誰告訴你說可以”
魯良說“可是當初我逃出火山寺的時候,就是這樣躲避了師父的追捕啊。當時一起來追的還有很多僧眾,二十多號人,他們在我頭頂上走來走去,都沒有發現我
。”
凈草“”
魯良搔著腦袋“為什么”
凈草沉默了一會兒,帶著恨鐵不成鋼的表情,緩緩地說“那天雖然我沒有去,但我也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們是故意放你走,成全你們兩口子的啊,你這糊涂蟲”
魯良師兄無言以對,卻拉開架勢,擺了一個熟悉的“問心拳”起手式。
凈草面無表情,說“你打不過我的。還是那句話,我已經比你高一個境界了。”
魯良當初從寺里出逃的時候,修為是第三境界“凝虛”初期,現在仍然是凝虛初期,老婆孩子熱炕頭幾年來,沒有什么長進。
但他露出無畏的微笑,說“我知道,只求我能再拖延一些時間。本來我把你帶到這里,再躲進土中,也是為了拖延時間。既然沒能拖得太久,被你一下子找了出來,就只能拼命了,用這條命再拖延一會兒。”
凈草皺眉“拖延時間是想做什么”
魯良開心地笑說“你想知道你來猜呀,多花一些時間來問我,是最好的。”
凈草沒有擺出格斗的架勢,只是直立著不解地搖頭“難道桃李居真的對你很好你竟然愿意為了他們拼命”
魯良沉聲說“談不上對我們很好,但至少這里是我與家人唯一的容身之處,為了娘子,為了孩子們,我怎能不舍命保護她們的這一容身之處呢”
凈草氣得笑了“你真是糊涂呀。天大地大,哪里不是容身之處你既然這么有男子氣概,就該明白,妻兒的容身之處應該是你自己打造出來的,而不是讓邪派施舍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