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蔡家恬說:“現在孩兒們在一位名叫方道陵的上師門下做事,他是真正的得道之人,別人在這鶴伴園賺不到錢,他能賺到。翻本的機會,就指望他了。”
蔡卓緩過氣來,擺擺手說:“你的什么機會,我都不要聽。你先告訴我,借給你錢的債主,現在是誰?”他想的是,我得研究一下能不能打得過他,怎么才能全家自保。
女兒說:“就是上師方道陵。”
蔡卓冷笑:“我看他賺到的錢,就是從你的兜里掏走的,”說到這里,笑容消失,嘆了口氣,“唉,也是從我和你娘的兜里掏走的。”
女兒迫切地說:“不是那樣,你怎么就不肯用心聽孩兒說話呢?上師可不一樣,他很信任孩兒的,待人很慈祥,言語中充滿了智慧。他懂得什么是‘道’呢!而且……”
蔡卓打斷她的熱情描述,說:“你等一下,這個名字我聽起來很耳熟。”
女兒雙眼放光:“連爹爹您也聽說過他的名字?不愧是名滿天下的上師!”
蔡卓說:“他是不是八十多歲,白胡子老頭,有一個蒜頭鼻子?說話是甜水城的口音?”
女兒越發熱情:“正是,正是呀!”
蔡卓叫起來:“那不是凡人知府家里的供奉嗎?我說怎么好久沒有聽到他的消息了,原來他也來湊這個熱鬧。恬兒,你聽他的口音,就沒有想到他和你是老鄉嗎?”
女兒小聲說:“想到了,他也是因為這一點,才格外照顧孩兒們的。”
蔡卓說:“呸,他才不算什么得道之人,真正的得道之人,會給凡人知府做護院保鏢嗎?”遺憾的是,你爹還真的打不過他。
女兒拉住他的胳膊,這次是生氣了:“你不懂,你不懂,你什么都不懂,不要這樣武斷地下結論!孩兒在他那里做事,還是很有面子的,你看這眉毛,也是為了做事的時候的體面,才染的。等到今晚,你跟著孩兒一起去見到他,你就會明白了。要一起回家,也不差這一天兩天的,是不是?”
蔡卓跺跺腳。
他不懂這一套,也不想懂。
但是六十七萬刀的窟窿,他也想不出用什么辦法去填。
所以最后,他終于還是同意了今天晚上一起去“看看”。
……
一直等到天黑,吃過了晚飯之后,兒子女兒才帶著蔡卓去了上師講道的場所。
那里不靠著路,躲在路邊的一排房屋后面,進去一看,卻是一個頗為寬敞的會堂,墻壁用整齊的紅磚砌成,其中一側布置有講臺、蒲團、布幔、香燭,打掃得還挺干凈。
剛進去時,會場空無一人。
蔡家恬說:“因為我深受上師信任,所以才能帶你進來,等一會兒見了上師,你不要亂說亂動。”
蔡卓吹胡子瞪眼:“你倒給你爹立規矩哩。”
蔡家恬皺眉說:“這不是說笑,非切切仔細不可。”
蔡家升在蔡卓身后小聲說:“阿姐不是普通的聽眾,而是上師座下的四大力士之一。”
蔡卓難以置信地望向女兒。
女兒則高興而矜持地點點頭,說:“我喚作個白眉力士,所以染白了眉毛。”
蔡卓的臉色像是咽了個蒼蠅,說:“可你這眉毛也不是受到了上師法力感應,而是你自己家傳的法子染的,是從你爹我這里學來的。”
蔡家恬笑說:“一點小技巧,主要是為了幫助上師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