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青姑娘的天賦資質自然遠在他之上,但倘若也同樣沉迷棋藝的話,也難保不會受到影響。
以他的眼力,自然看不出來,趙青對待棋藝的態度,僅僅是將其作為一個推衍陰陽、天道變化的工具來使用。
聽了一段時間蘇星河的解說之后,趙青心中暗暗點頭,有些佩服無崖子在這方面的造詣,忽然間冒出了一個念頭
逍遙子傳授無崖子各種各樣的學問,使得其“琴棋書畫,醫卜星相,工藝雜學,貿遷種植,無一不會,無一不精”,莫非是想讓他通過對“人之道”的鉆研,向上窺探“天道”的深奧
止住了蘇星河的繼續分析,趙青隨手在大青石上一拍,以精微無比的內力將一枚枚棋子震到了棋盤的其他位置,令局面恢復到最初的狀態,并從棋盒中取過了一枚白子,開始了與蘇星河的對弈。
由于有著原作中虛竹“自填一氣、打破共活局面”的參照,她在一段時間的思考后,已然察覺到了破解珍瓏棋局的大致下法。
雙方飛快落子,在等到趙青自殺一片時,蘇星河心中勐然一驚,強忍情緒走了下去,片刻工夫后,發現了其中的奧秘,忍不住喝彩起來。
“這一著不著意于生死,更不著意于勝敗,反而勘破了生死,得到解脫”
趙青默默在心中推衍著棋勢對應的陰陽變化,聽得此言,忽然間若有所悟。
這番變化中的“破而后立,先死后生”,與枯榮禪功的修行要旨,竟然如此契合
隱約之間,她對五象陰陽化神篇中“萬物之化無不應也,百事之變無不耦也”的道理,也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把握、對照著棋盤中的陰陽變化,她原先存儲在竅穴中的枯禪內力也緩緩隨之改變,逐漸開始了生氣死氣之間的輪轉變換。
悄無聲息之間,趙青已然悟出了枯榮禪功轉化生機的關鍵所在,雖未正式修行,但在這門功法的造詣上,卻一舉超過了苦修枯禪三十多年的枯榮,初步邁入“非枯非榮、亦枯亦榮”的最高境界。
等到她下了最后一著白棋,蘇星河已是滿臉笑容,起身拱手拜謝道“趙姑娘絕世英才,成功解開了這個珍瓏,老朽感激不盡。”
雖然知道以趙青的絕世武功,不可能拜在無崖子的門下,成為師父的關門弟子,但蘇星河苦思此局珍瓏數十年之久,研究到了嘔心瀝血的地步,對方能夠將其解決,實在是偌大的恩情。
想到這里,蘇星河又向趙青拜上了兩拜,向著邊上的木屋走去,伸腳踩了踩草叢中一個不起眼的石塊,打開了外表看上去密封的門戶,朝了朝手,示意趙青走在前頭。
巴天石明白無崖子就居住在木屋內,他處事精明,知道對方多半不愿意讓自己參與進來,于是向后退開了十數丈,在外等候。
又用機關打開了一堵木墻,里面是一間空空蕩蕩的房間,有一個身上縛著一條黑色繩索的老人,繩子另一端連在橫梁之上,將他身子懸空吊起。
因為他身后板壁顏色漆黑,繩子也是黑色,二黑相疊,繩子便看不出來,一眼瞧去,宛然是凌空而坐。
只見那人黑須三尺,沒一根斑白,臉如冠玉,更沒半絲皺紋,年紀顯已不小,卻仍神采飛揚,風度閑雅,正是逍遙派的當代掌門,蘇星河、丁春秋的師父,無崖子。
“師父,這位姑娘是枯榮大師的朋友,剛剛破解了珍瓏棋局,想要與師父你見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