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是在這片廢墟正中央被特意清出的一塊空地處,赫然立著一塊五尺高的普通石碑,上面刻著“武尊畢玄之墓”突厥文兼漢字兩列大字,字跡蒼勁,讓人知曉這位曾名震天下的大宗師級人物就埋在如此偏僻的地方。
雖然趙青現下的武學修為遠高于畢玄,但其人作為東突厥的精神領袖,從本民族的視角來看品行并無任何可指摘的地方,因為兩國開戰的原因而身死敗亡,也讓她生出了幾分感慨。
隨著趙青的緩緩走近,石碑背對著她的另外一面,一位長發披肩的白衣男子從倚碑而坐的姿勢轉為站了起來,其人骨架極大,卻沒有絲毫臃腫的情態,更令身上的白衣具有不凡的威嚴氣度,使人不敢生出輕忽之心。
“生命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呢”當趙青正式見到這一位來自高句麗的“弈劍大師”傅采林時,對方也恰巧轉過了身來,顯露出了他古怪而丑陋的長相,發出了打破此地靜寂、出人意料之外的問詢。
雖然傅采林的五官因翕聚而顯得局促和比例不當,但他眼眶內靈動如神的一雙眸珠,卻有如夜空上最明亮的星子,嵌進恰如其分的長眼內,天衣無縫,閃動著永恒深邃對生命無限戀棧的神采。
曾經縱橫草原的東西突厥相繼覆滅,身為高句麗的守護者,他自是生出了強烈的危機之感,遠赴趕來了此地,憑吊著武尊畢玄的逝去,也因此偶遇上了為另一件事而來的趙青。
體會著這一個問題中蘊藏的道意,趙青并未對這位導致楊廣三征高句麗失敗的主要責任人立刻出手,實際上,在她看來,一位大宗師肯為他的國家奉獻良多,奮勇抗擊敵人,無論民族異同與否,都是值得人尊重的。
而在武學與劍道上的成就,傅采林自是早已被她甩在了后頭,但涉及到“生命本質”“存在與目的”這種觸及哲學、道之闡述高度的思考,對方仍算是跟趙青地位平等的大家,而非因家國之事不得不產生沖突的敵人。
只見傅采林輕輕吁了口氣,悠然神往的思索著道“生命同時包含著有限和無限,覺知自己就是通向認識存在的唯一途徑。每一個生命的存在,都是在永無休止的生長和衰敗中燃起的火花,生命長河的片段零波。”
“若人能睜開心靈的眼睛,穿透一切貪嗔、迷惘、恐懼、私欲,他將可看到自身和環繞在四周的神跡。不論你我如何卑微或偉大、愚頑或智慧,本身都是一個神跡。”
“生命是整個存在的巔峰,眾生中只有人有自由的意志,能為自己的存在作出反思,作出抉擇。正因為此,我的生命一直在尋找某種不得而知的東西,認為它可以為生活帶來更深層次的意義。”
說到這里,傅采林目光落在趙青身上,神色恬靜,似在期待著她也給出自己的答案。
“不錯,除人之外的生命我并不知曉,但就人而言,我覺得生命的目的,應該是多層次的,且最重要的是一種發自內心的執著追求,每個人都不盡相同。”
“對我而言,這個追求的目標,大概是探索無有窮盡的未知,了解、總結、運用自然的法則、宇宙的規律,以此來領悟那無涯的大道”
趙青點了點頭,對傅采林的話表示認可,接著隨手拂拭自己的眼睛,朝著原戰場的方向眺望而去,仿佛看見了什么隱藏的事物,淡然開口道
“或許,到了另一個地方,我們對于生命的領悟,將可生出新角度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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