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慶忌,正是我的祖父。”慶忌長恨點點頭,承認了他作為吳國宗室子弟的身份,轉頭看向那個提問的領頭者,道“觀閣下形貌,應該便是越國前大司馬常壽過之幼孫,常越陽了。”
聽到對方的回復,常越陽皺了皺眉,似乎被冒犯到了一般,敷衍式地應道“慶忌忠義雙全,勇力威震天下,因一時不慎死在了要離這樣的小人手上,我等也是甚為嘆惋可惜”
下一瞬,慶忌長恨的臉色驟變,神情轉怒,冷冷開口道“要離此人,有勇有謀,重諾輕利,雖吾仇敵,亦天下之豪杰也,既已伏劍而死,仇怨再無。你有何功績居于其上,也敢把他貶低成小人”
“在此宗廟祭神之所,我不便動手,但若是到了外面,定然得讓你挨上一劍,明白話不輕言的道理。”語罷,他忽然間拍了下手,頓時有一團金光憑空凝聚成形,化作了一個四寸大小的人形。
這個小人全身仿佛由流動的金色水光構成,身著金黃的戰衣,頭戴同樣材質的戰冠,手上拿著一柄黃色的傘蓋,傘緣垂落的流蘇遮掩住了它的容貌,斗篷般的披風在風中飄揚。
還沒有反應過來四寸小人的出現,它便駕馭著一匹同樣小巧的金色戰馬,馬蹄下閃爍著星辰般的光芒,踏空極速而行,徑直朝著常越陽沖去,剎那之間,傘尖竟已然抵在了對方的喉嚨之處。
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大跳,常越陽連忙腳尖點地,整個人向著后方退去,同時喉嚨處的肌膚奇異地破開了一個小口,噴射出灼熱的氣流,欲將四寸小人逼離要害,卻見到對方滴溜溜地一轉,倏然消失不見。
再仔細看去,只見那慶忌長恨冷哼一聲,金色小人的身影已然從天而降,返回落在了他的掌心,隨即消隱融入了他的體內。
霎時間,除了猿公依舊自顧自地尋到了對應縉云氏的圭璧,已經開始探入意念,參悟其中玄奧之外,整座萬圭殿幾乎陷入了寂靜無聲的狀態。
“要離刺慶忌”之事,場上眾人均有所耳聞,也就是闔閭以專諸刺吳王僚后,又欲斬草除根,派出要離用苦肉計刺殺了從衛國率領水師前來復仇的吳王僚之子慶忌一事,不過在慶忌、要離兩人死后,與之相關的后續,就少有人知曉了。
實際上,慶忌一死,他的復仇計劃自然化為泡影,其妻兒深知吳王闔閭與伍子胥下狠手的本事,為免遭追殺,幾經碾轉,躲藏到了會稽山旁的一處沼澤地里,初稱慶忌氏,后簡化為慶氏,逐漸發展成了會稽慶氏,住的地方則被稱之為慶湖。
根據趙青曾看過的會稽先賢傳所載,在東漢安帝的時候,為避安帝之父劉慶名諱,慶氏便集體改姓為賀,著名詩人賀知章就出自于這個會稽賀氏。
而對于那個四寸的金黃小人,大概率便是同樣被稱作“慶忌”的涸澤之精了,雖不知現在它是否也叫這個名字,但觀其險些刺穿常越陽的喉嚨,應該可被視為一種受人驅使的殺伐秘術。
理論上來說,宗廟之地,應該布置有大量削弱攻擊的陣法,嚴禁互相爭斗,但小金人卻似乎并未受到多少影響,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話說回來,這個慶忌長恨居然正式跟越國合作了起來,是否意味著,當初慶忌的殘余勢力,接受了越國秘衛的招攬,想要向吳王夫差和伍子胥發動復仇呢
心中暗暗思索,趙青也注意到了對方所言圭璧傳承可能有副作用的告誡,于是暫且停下了動作,朝著四男一女的方向看去,認出了那名黃衫少女的身份,正是她昔日曾瞥見過一面的西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