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兩人正式出劍之際,整片白羊峽的范圍內,用一些立柱支撐,建立在山谷兩側陡峭巖石上的各式建筑,以及山間開鑿的大量洞窟里,均震出了一蓬蓬積年的細塵,甚至還有少許碎石滾落。
與此同時,半空中多出了許多如雪般灑落的微小冰晶,如煙似霧,在檐角、樹枝、葉片等地方凝結出一層薄薄的白霜,讓人懷疑當下的時節已至冬天,連正午時分都會出現霜降。
修為到了近乎八境的強大修行者,若是釋放出自己全部的真元,引發大規模的天地元氣異動,甚至可以短暫地改變方圓數百里的天氣,或者長時間地影響數十里內的氣候變化。
在許多老輩修行者的記憶里,在元武皇帝登基之前滅巴山劍場的一戰里,驚人的天地元氣的異動,便使得巴山一帶淫雨霏霏,三月不開。
相比之下,由于薛忘虛本身的修為并不很大,而對面的趙青又刻意收斂,只使出了部分力量,令十數里的范圍出現霜降,并不算多少驚人的情況。
但盡管如此,當他們兩人開始大量搬運天地元氣、用于交戰比劍之時,亦是造成了巨大的反響,引發了難以估量的后續變化。
當密集到徹底分不出前后的劍光撞擊聲,在眾山之間回蕩,傳入下方峽谷底部的樹林河谷,除了感知敏銳、早已仰頭觀看的丁寧之外,其他學生也同樣注意到了上空正爆發的激烈戰斗。
在場的眾人,其實不只有白羊洞的學生,還有幾名身穿紫色緞袍的青藤劍院來人,這是因為白羊洞已歸青藤劍院,青藤劍院的學生也開始有進入白羊洞經卷洞研習的機會,今日所來的便是第一批。
就在剛才,這些學生來到白羊洞時,跟本門學生之間頗有些敵意沖突,但當他們抬頭仰望距離地面百丈的那場戰斗之際,所顯露出來的神色,卻是同樣的激動、敬仰,以及向往。
或許出身、立場有所不同,但跨過七境的修行者,足以值得任何修行者的尊敬,自然也是眾人模仿學習的對象,希望從此戰中領悟到一些有助于修行的內容。
而跟學生們抱有相近心思的,實際上還有很多人。
除了十數里外的青藤劍院,感應到此地元氣劇烈變化的院長狄青眉,因正準備謀劃白羊洞而驚嚇得雙手不住顫抖外,其他察覺到這場的戰斗的六境修行者,相當一部分正在極速趕來。
即便是在長陵,七境宗師之間的切磋或者論劍,由于雙方通常代表著一方大勢力的門面,每場戰斗均能流露出大量情報,影響格局變化,故而絕非常見的情況。
而在探察情報之外,對于那些在六境上品卡了多年的修行者來說,若能親眼看到七境之上的修行者的對決,或許就能體悟到幾分搬山境的奧妙,獲得那一絲有望破境的契機。
在任何修行宗門的教義里,修行最為關鍵的是摸清體內和周圍天地間天地元氣流通的軌跡,有了關鍵性的參考對象,這些修行者自然會去全心感悟,以期自己能夠領悟到一些至關重要的道理。
而在所有人之中,修為只是初入六境上品的杜青角,由于離得最近,多半是從領悟中得到好處最多的一人。
“宮主,長陵又多出了兩名陌生的七境,或許便是為了孤山劍藏而來的。再加上趙劍爐的那兩人近期出沒于此的風聲,接下來,我們的行蹤,得隱蔽一些了。”
跟希望從趙青、薛忘虛處得到些什么的許多六境修行者不同,在一處渭河支流的岸邊,一輛商隊常見樣式的馬車旁,卻有一位同樣是本命境上品的劍客,覺得兩人是想從自己這邊得到些什么。
這是一名車夫打扮、看上去三十余歲年紀的男子,身材高大,臉上充滿著桀驁不馴的氣息,手腕上纏繞著一柄波光粼粼,好像一股泉水凝成的軟劍,顯然正是此人的本命劍。
這名男子便是已經滅亡十多年的大魏王朝、昔年最強宗門“云水宮”的真傳弟子之一,堪稱秦王朝“大逆”的樊卓,而他稱呼的“宮主”,自然是指現在云水宮的宮主,白山水。
數十年前的鏡湖劍會上,魏云水宮曾經一度奪得天下劍器榜的首位,涌現出了許多修為驚人的修行者,因此得到了魏王的傾斜和依賴,一家獨大。
在大魏王朝覆亡多年后,云水宮已然是魏朝最后的精氣神,白山水作為云水宮僅存的七境宗師,亦是反抗大秦王朝的旗幟性人物,令天下無數人提及名字都膽顫心驚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