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的頭……好痛!”一名僥幸未死的六境高手,捂著血流不止的斷臂,面容扭曲地嘶吼著,眼中滿是恐懼與不甘之色,根本無法理解自己遇上了何等手段,為何會出現短暫的失神。
被罕見的宗師戰吸引過來的他,原本只想著在遠處觀察雙方劍招玄奧、感應元氣流動變化,卻因戰場被符陣封閉而焦躁不已。
待到法陣崩滅,卻莫名生出了幾分撿漏的心思,想著襲殺其中劣勢的一方,挽回些“損失”。
可這名六境修行者卻全然未曾想到,自己的情緒實際上早已受到了他人的影響,先被誘發出心中的惡念、不復謹慎,后撞上鐵板,略受波及,便已是命懸頃刻,斷臂處的血涌如泉,毫無止息之意。
而同一時間,那名自稱要懸賞《血河神書》的披鎧老者,卻是在不遠處暗自冷笑。
接著,他周身綻放出恐怖至極的殺機,手中揮舞的鏈錘被一團團愈來愈濃郁稠密的血紅色元氣環繞,向著趙青的方向遙遙轟擊而去。
隨著這一看似尋常的動作,附近的屋頂、地面上,卻是奇異地浮起了一根根淡淡的血色符線,產生了對周邊流失鮮血的牽引之力,迅速抽離著那些剛靠近就死傷慘重的修行者的血液,在半空中匯成了渾濁的血河。
赫然是《血河神書》中所載,臭名昭著的“牽機鎖魂血河大陣”。
一經發動,便能抽離陣中生靈體內精血,化作滾滾血河,大幅增強施法者的修為戰力,且血河不散,加持便源源不絕,端的是詭異莫測,陰損歹毒,往往是在大殺四方、血祭過后,才會施展的壓箱底手段。
而這名披鎧老者,更是在內中融入了“決堤劍”的奧妙,以沉重的鏈錘挾帶血河奔流、一往無前的沖擊之勢,企圖轟穿趙青強橫之極的劍體防御。
田其功法特性與兵器之效,只要擦出傷口破了點皮,便可侵蝕、抽干她的渾身血液。
“為警示大楚千宗百派、億萬生民,莫要將一國之事盡皆懸于外人之手,重蹈韓、趙、魏三朝覆轍,我自愿以死相諫,行險刺殺。可天下之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于心!”
另一邊的塔樓之頂,苦雨道人蒼老而沙啞的聲音,在場上每一個人的耳邊轟然炸響,他整個人的氣勢都為之一變,從原本的凄苦愁慘,化作了一片蕭瑟、肅殺、沉凝。
顯然,這位成名多年的老牌宗師,已然存了必死之志,要將自己的性命,燃燒成照亮大楚未來反抗竊權“魔頭”的火炬,哪怕這光芒再微弱,再短暫,甚至并不被大多數人認可。
作為一個純正的思想保守派,苦雨道人無比抗拒任何對大楚王朝的重大改變,始終堅持維護舊有的秩序,盡管并未從原來的利益體系獲得過什么好處,平日里只是像農夫一樣隱居生活。
這就是典型的封建頑固分子,屬于守舊派中修行者的精神領袖,自己覺得是在為國盡忠、為民犧牲,其實就是個被推上來的靶子,死了反倒會惹起民間怨憤,讓人有種說不出的無奈。
話音未落,他的身軀便化作了一道灰色的殘影,以一種無懼無悔、有死無生的決絕姿態,腳踏重重氣浪,朝著趙青筆直地沖了過去。
兩柄本命小劍交相環繞著急速飛旋,絞出了一片溫涼氤氳與森冷凜寒之意混雜的劍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