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還只是初步之效。”
他的聲音陡然拔高,眼中閃爍著狂熱的光芒:“當真元之力與民生百業深度融合,達到所謂‘臨界點’之時,那產出的暴漲,將遠超我等今日之想象!‘民力即國力,修行不應獨侍兵戈’,此言不虛矣!”
聽得李相激昂的發言,元武指節叩擊著龍椅扶手,目光掃過神色各異的群臣。
他能看見兵司將領眼中的遲疑不決,工司官員臉上的狂熱,世家重臣繃緊的脊背。
那卷密信就像投入深潭的隕鐵,正在攪動沉積百年的淤泥。
“陛下!”周延年不顧手臂灼痛,再度出列,重重叩首:“此乃動搖國本之策!若人人皆可修行,誰還愿安心種田?若是匠人都去學符紋鍛造,軍械制造還怎么……“
“周大人多慮了。”
沉默許久的橫山許侯突然開口,這位出身貧寒的將領從甲胄夾層抽出了張嶄新的紙片:“這是本侯在第二次檢查受災村落,返程時發現的。”
紙上畫著奇怪的機械,齒輪咬合間隱約可見符紋流轉。
“密信第五卷提到的‘符紋織機’,用最基礎的聚靈陣驅動。”
許侯聲如悶雷:“末將令軍中匠師試制,半個時辰織出百匹素錦。”
他微瞇著的目光掃過神色震顫的工造司官員,“這能抵得上官營織坊中的多少名熟練織工?”
“此人……竟還是個器道奇才?先是獻上那‘養生練體訣’,又將這般精巧符器圖紙相贈……”墨守城很是直言不諱地道:“老臣在想,這樣為大秦做出巨大貢獻的人物,是否真得歸入傳統的‘逆賊’之屬?”
作為長陵最睿智的人之一,他知道自己去想很遙遠的將來有些沒有意義,巴山劍場跟元武、鄭袖之間的血仇,或許將延續至不知多少年后,直至雙方徹底決出勝負。
而在那時候,自己多半早已老邁死去。
不過,從長遠的角度來看,守了一輩子“城”的墨守城,終究不愿意見到已經如此強大,已經百姓安居樂業的一個王朝將來叵測的命運,若是往后真起了沖突,最好也不要牽扯到太多人。
而趙青現在表露出來的態度,卻不禁讓人聯想到,猜想看上去代表著巴山劍場的對方,是想暫時擱置過去的恩恩怨怨,謀求以溫和懷柔,或者,不廣泛牽扯旁饒方式,來解決這個問題?
考慮到巴山“余孽”們本也都是秦人,且大多為了大秦王朝的強盛投入了滿腔熱血,歷經無數犧牲才建設起的繁榮之世,又怎會輕易舍得行之破壞之事?
扔個石球發泄了一番后,就此選擇妥協,卻也不無可能——畢竟,早間所見的“磨石劍訣”,似乎并非是當年那個饒意境,有著不少差異。
雖然沒法排除暗中設下陷阱的嫌疑,不過,若是元武也因此生出了些許“和解”之意的話,倒是可以嘗試著推動為王驚夢等人正名的事宜。
至少,減免一些對受波及者的迫害打壓,讓自己和許侯的暗中資助能放在明面上了。
念及此處,墨守城亦是有些幾分愧疚之意,無論是昔年還是現在,他一直都是認同王驚夢等人才是正義的一方,可為了大秦的大局與秩序著手,卻最多只能做到兩不相幫,眼睜睜看著內亂與殘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