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長生不死藥?”
唐欣望著那株紫玉巨樹,以及樹中的人形,眼中閃過沉思之意:“一名修行者,若真得長生不死,擁有無盡歲月去累積經驗、錘煉心性……那最終,會蛻變成何等存在?”
“是神?是魔?還是……非人非物的怪物?”
他頓了頓,想起某些古老傳聞,“傳說中,當修行者被丹氣浸潤過深,超過了心智掌控的范圍,便會導致全身木化,如同化成一截真正的靈藥古木,看來……并非空穴來風。”
“你所言,或有些許道理。”
趙青點了點頭:“眼前之人,正是動用了這不死藥力。只是這結果……”她未盡之意,已在這詭異的融合景象中表露無遺。
唐欣接口言道:“既已得藥,縱有缺陷,若僅為長生,他大可覓地潛修,何必枯守此地數百年,一步不出?”他搖頭,語氣篤定,“不像自私獨占……更像是在鎮守,在隔絕。防止后來者接近?”
他環顧四周肅殺的石棺與隔絕的深洞,“他……或者它殘留的意識,是否認為這不死藥本身,便是某種災禍之源?”
趙青終于側首,看了唐欣一眼,眼中掠過一絲贊許,解釋起了這里埋藏千百年的真相:“你應該也聽聞過天涼覆滅的說法?”
她問道,聲音在空曠的殿底回蕩,“史載這個帝國毀于一場史無前例的大瘟疫。幸存者,為阻瘟疫蔓延,將染病同胞盡數鎮鎖于祖地,親手屠戮,隨后自絕……悲壯,亦慘烈。”
唐欣頷首,草原上關于天涼的傳說版本眾多,但核心的慘烈基調從未改變。
“世人皆傳如此。”
趙青微微一笑:“可事實,卻是一場源于選擇的慘烈內戰。有人視不死藥為邪魔借體還魂,欲除之而后快;有人則甘愿承受異變,尋求長生。理念相悖,兵戈相向,最終釀成滔天血禍,祖地化為煉獄墳場。”
“最終,以無雙風雨劍為首的叛軍,作為勝利者,既無法徹底毀去這不死藥根源,又恐其流毒世間,便選擇了最決絕的方式——將自己與這災禍一同永世封存于此,布下重重殺局,斷絕外人覬覦之路。”
唐欣聽得心神震動。
這段湮滅的歷史,充滿了犧牲、絕望與無法言說的悲愴。
“所以,這東西,確實不是好東西?沾染即有大恐怖?”他頓了頓,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探尋,“你呢?你又是如何想的?”唐欣看向趙青,眼神坦率而直接,“以我觀之,當非單純覬覦其長生之力。”
尤其在她如此年輕便臻此境界,長生似乎并非緊迫所需的情況下,副作用巨大的“不死藥”,取而服之顯然并非明智之舉。
趙青露出一抹難以捉摸的淺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轉移到了另一個話題:“說起來,這位昔年的天涼第一劍師,天涼軍大元帥拓跋無愁,既然容納了不死的藥力,雖變成了近乎草木的模樣,卻未必無可解救。”
“跟無法掌握的‘不死藥’相比,一位活躍于數百年前的八境修行者,若能真正清醒過來,他過往廣博的見聞、經驗,記憶里的無數劍經、秘典,個人強橫之極的戰力,恐怕才是更勝前者的豐厚收獲……”
“無雙風雨劍?一位古時的啟天境強者么?”唐欣喃喃自語:“他應該不只是八境下品吧?以‘無雙’為名,天下都難逢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