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趙青立刻追問。
“玄夷洲東部,‘天塹’裂淵南段的深處。”
拓跋無愁沉聲回道,“‘博衍派’的尋血使,本是循著傳說中已滅絕的荒古異獸——有著‘冥火之主’之稱的南離獸蹤跡而去,為此不遠數萬里,在這等蠻荒險境探秘。”
“未曾想,在某處地火奔涌、熔巖暗流的深谷附近,蒸騰的硫磺霧靄之畔,竟撞破了一處……沉寂數萬載的古老戰場遺跡。”
趙青心中微動:玄夷?黑色的蠻夷是吧?那就是東非大裂谷了?七萬年前,正好是智人第二次走出非洲的時代?莫非真帶來了智慧的因子?也不知此界人族的起源如何?
拓跋無愁續道:“那……確實是一艘名副其實的骸骨戰艦,體量相當于幽朝的神王巨艦,猶如一座傾覆的小型城池。艦體從中折斷,猙獰的斷口深深扎進了冷卻后的赤色熔巖之中,貫穿了數層地脈!”
他頓了頓,似在組織語言描繪那詭異景象:“艦身之上布滿類人生命的輪廓,體表生著密如荊棘的骨質刃刺,通體慘白如霜。整艘飛艘的外殼,竟是由數十萬具這類生靈的骨骸拼合、熔鑄而成……”
“成片的尸骸之外,則覆著兩層銹紅色的硬化皮膜,大抵是為了完全密封,以絕縫隙,歷經萬古仍未完全腐朽,觸之如觸烙鐵,隱隱可感知殘余的元磁波動。其上……布滿了被巨力撕裂、灼燒碳化的恐怖傷痕。”
“只是……那戰艦已幾乎被支解、拆毀了,尤其是地面以上露出的部分,大半四分五裂,散落方圓數十里的熔巖焦土,狼藉不堪。”
“想來是當年墜毀時闖入了南離獸的領地,那古獸本就兇戾,見此天外異物便勃然大怒,竟生生將戰艦拆得七零八落……”
“尋血使發現的戰場遺跡中,只有幾具高階修行者……或許是戰艦幸存者的殘骸,與南離獸的碎骨混雜一處……同歸于盡的局面。”
戰摩訶聞言倒吸一口涼氣,斷臂處的傷口似又在作痛:“用自身尸骨鑄造戰艦?何等……兇蠻、瘋狂的文明!”
“未必是你所想的那樣。”趙青淡淡開口,“或許,那骨骸本就是它們可拆卸、可再生的肌體組織,如同蟹蝦脫殼,舊骨可作他用。”
拓跋無愁微微頷首,對此表示認同,接著隨手一招,幾道森寒的凝練劍氣憑空而生,嗤嗤數聲,已將旁邊堅硬的山壁削下平整一塊。
指尖微動,劍氣為筆,在石片上迅速勾勒出幾幅線條冷硬、細節驚人的圖案。
“域外生靈后來告訴我們,它們將其稱之為‘裸櫛蟲’,或更正式的稱謂——‘甲柩族’。”
他指著石片上的圖案,“這是一種與我們、與所知一切生靈都截然不同的生命形態。雖然……它們有類人的四肢與軀干輪廓,但身上絕大多數部位,都密密麻麻覆蓋著硬質骨節,如同天生的符文重鎧!”
“你看,它們的軀干包裹在一種銀白色的、繪著星空紋理的皮膚之中……最詭異的是其內部——沒有五臟六腑的常規結構,取而代之的是不斷分叉、增生、糾纏的棘刺狀軟骨,填充著粘稠、半凝固的髓質。”
趙青瞥了兩眼,心中不禁暗忖:若不細究體內構造,單看外形與骨甲,倒像是裂肋蟲目的三葉蟲,硬生生被塑造成了人形……何等鬼斧神工,抑或造化弄人?
此類分化出手腳的高等智慧生命,多半也是起源于類地行星的環境?固態地表與中等重力?
“域外生靈還告知我們,”拓跋無愁繼續道,“能在寂海、寒宙間生存、征伐的甲柩族,其軀殼多半擁有著驚人的‘法抗’之能,如同自帶隔絕元氣威能的領域,可極大削弱我等修行者賴以克敵的真元攻擊……”
“但南離獸……不同,它天生便具備熔金化鐵的體溫,無需真元催動,亦能焚盡萬物,恰恰克制了此等星力駕馭者,戰斗中絲毫未顯劣勢,相反,還占據了絕對的地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