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車站的小路上,雨水將原本就不多的行人驅散,清原果耶抱緊膝蓋,坐在一處老舊建筑的臺階前。連綿的雨滴順著屋檐不斷滴落,在她面前形成了一道細密的雨簾,而將其隔離出的整個世界里除了時而掠過的風聲,就只有雨滴碎落成水的清脆聲響。
感受著這片“安靜”,清原果耶從環抱的手臂中抬起一雙目光,默不作聲的注視著腳邊新形成的小小水洼。
雨水滴答的波漾還沒暈開幾個圈,耳邊突然響起了一陣不和諧的雜亂聲調,慌慌張張地向自己移動。
只是當它靠近到身邊時,卻又慢慢停了下來。借助眼角的余光,卻只能看見一雙濕漉漉的皮鞋站在那里。
“我可以坐這等雨嗎”
石田桑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清原果耶卻沒給出反應,又重新低下了頭。
放棄了繼續搭話的打算,石田自顧自的坐在了清原果耶的旁邊,將視線漫無目的的投向被雨水洗刷的墻面,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抱歉”
自己可是一個大人啊,怎么能在這里回避呢石田做好了被臭罵一頓的準備,坦率的低下了頭
“是我沒有考慮到你的想法,擅自替你做了打算。抱歉”
街道又一次陷入了沉默,好一陣兒后才有一聲不清不楚的回復。
“對不起”
聽到耳旁的細微聲音,石田后知后覺地轉過頭去,卻不曾想在冬季校服的厚重衣領下撞上了一雙如水般的濕潤視線。
“對不起,石田桑”
略微泛紅的眼圈周圍分不清是淚痕還是雨跡,隨著撲閃撲閃的睫毛將風凝結成珠。
從新年伊始,到現在差不多一起住了快有了三個月左右,可仔細想想,自己卻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如此近距離的看著清原果耶。或許是因為在心里把她當成了回報社長恩情的托付,又或者是不得不臨時照顧的一個遠方親戚。在與她之間似乎總是隔著一層看不見的墻壁。
自己真的了解清原果耶嗎
在大腦中沒來由的蹦出問題,石田這才發現倘若不加上“大概”、“應該”等字眼。自己其實沒法作答。
望向清原果耶的目光逐漸飄散開來,今天系住頭發的發箍是前幾天從迪士尼買回來的紀念品、手臂上的念珠是前段時間自己送她的生日禮物,甚至從脖頸處隱隱飄來的是和自己同一個香皂的淡淡抹茶味她今天身上的一切都是后來的,可自己卻還是將她當成那個在旅館里初次見到的小女孩。
“對不起,石田桑,我不是故意這樣,我只是很害怕一個人大阪的時候有爸爸媽媽,后來到富山的時候有姑媽一起,等來到東京也有石田桑照顧我可現在突然要我一個人”
“我以為我可以,但是不行,我做不到一個人生活”
“我只要一想到會在一個陌生的天花板下醒來,漆黑的長廊里徘徊著自己一個人的腳步,只有打開電視才能獲取一點點其他人的聲音”
清原果耶垂著頭,雖然聲音到最后越來越小,但已經足夠表達出她的心情。扭捏著裙角,臉頰像是被不遠處的信號燈映得通紅,眼睛中也有些分不清方向的迷離。
被風吹打的冷雨下,兩個人的心思都被濾了層水,漂浮出模模糊糊的泡影來。石田沉默一陣,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沒明白。
只是看著對方的臉,卻不像是能在場雨下繼續聊下去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