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清惟眸光一暗,折扇柄不輕不重地敲在掌心:“靳御醫這話……倒叫人浮想聯翩。”
他忽然伸手將莫瑤往身后一帶,袖中若有若無地飄出縷縷沉香氣,“不過莫公子今日與我有約,怕是……”
話未說完,靳山突然從袖子里取出一支青玉簪:“上月莫公子遺落在太醫院的。”他故意抬高聲調,“既然向公子在此,不如物歸原主?”
街邊幾個挑擔的小販頓時豎起耳朵。
莫瑤盯著那支壓根不屬于自己的簪子,氣得牙癢——這御醫分明是要坐實“私會太醫院”的傳言!
京城里關于他們三人“爭風吃醋”的流言才消停沒幾日,眼下又要添新料了。
莫瑤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雖說她向來不在意這些閑言碎語,可這接二連三被推到風口浪尖的滋味,任誰都得嘆一句心累。
眼見靳山還在那故作深情地捧著玉簪,向清惟的折扇越攥越緊,莫瑤忽然扯開一抹明媚笑意。
既然這位御醫大人非要毀她清譽,那就別怪她掀了這戲臺子!
“靳御醫記性倒好。”她突然伸手奪過玉簪,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一甩袖將簪子精準地擲進了街角的餿水桶。
“可惜認錯了主——這分明是上月你與劉院使家公子在醉仙樓……”話說到一半故意戛然而止,還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
霎時間,整條街安靜得能聽見銀針落地。
賣糖人的老伯張大了嘴,幾個繡娘手中的絲線啪嗒掉在地上。
靳山那張永遠從容的臉,終于裂開一道縫隙。
向清惟的折扇“啪”地展開,恰到好處地掩住上揚的唇角:“原來如此。”
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眼餿水桶,“倒是我們打擾靳御醫……尋簪子了。”
莫瑤拍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心里暗爽。
要論攪混水,她這個現代人還能輸給古人?
既然要瘋,那就大家一起瘋個夠!
莫瑤這一手,直接把靳山架在了火上烤。
“看來……”他咬牙切齒地后退半步,“今日是靳某冒犯了。”
莫瑤看著他不甘心離開的背影,轉身,正對上向清惟含笑的眸子。
兩人眼神一碰,同時閃過狡黠的光——這下夠靳山喝一壺的了!
不過三五日光景,這樁風流官司竟在京城傳得愈發離奇。
莫瑤坐在金樽樓二樓,聽著底下說書人繪聲繪色地演繹新編話本《三俊爭鸞記》,手里的茶盞差點捏碎。
“要說那靳御醫與向公子當街對峙時——”醒木“啪”地一拍,“突然殺出個張院使家的公子,抱著莫公子的腿哭訴負心!”
堂下嗑瓜子的閑漢們哄笑成一團。
莫瑤嘴角抽搐,她當日隨口胡謅的“劉院使公子”,傳到坊間竟成了“張院使公子”,還憑空多出個當街哭訴的戲碼。
這下倒好,原本想坑靳山一把,如今倒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唯一慶幸的是,那位“張公子”純屬虛構,否則這會兒怕是要被太醫院那群老頑固的唾沫星子淹死。
此時趙錦程走過來:“莫公子,要不要派人把樓下那群嚼舌根的請出去?”
他瞥了眼正說到“三男爭一男”精彩處、唾沫橫飛的說書人,“這也太……”
哪有人會在正主的地方光明正大地嚼舌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