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這些破爛孔洞的存在,亞瑟甚至無法辨別出哪里是它的眼睛。
這算什么
死亡者的仇怨
這個搟面杖本身的作用又或者是它本身想這么做
是后者。
那種毫不掩飾的恨意
憎恨的動機顯得莫名其妙,但其本質確實無比真實,毫無迷茫。
緊接著,又是一只手抓在亞瑟的面餅身體上。
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
越來越多的臉從另一個垂直的側面冒出,隨之而來的手也像爭奪面餅的餓死鬼一般紛至沓來。
“喂喂,你們在做什么”
亞瑟看不到輪廓的臉轉了一百八十度,沖著這些亡者笑了笑。
“哪怕把我拉下去,你們也沒法從里面出來的。”
“想要從水里出來的話,就應該抓住別的東西,而不是岸上的人。”
“喂,明白我的意思嗎別扯了,我說”
面餅被輕易撕扯開,拿著碎片的小墨人們想也不想就將面皮塞入自己的嘴里,撕咬吞噬。
“呃”
它們在進食
只剩下一小塊的亞瑟從邊緣探出頭,仔細看向弧形側面。
在那光滑的白紙之上,無數小的墨人重疊在一起,形成了大片膠質的黏著物體。
撕扯,破壞,進食,生長。
墨人吃墨人。
從任何一個方向,從任何一個人身上。
吃。
一邊被別人撕扯掉身體部分,一邊又生長出新的,如此往復,無限循環。
這里的墨人與水盆中的那些軟蛋有著本質上的不同
它們并非兇暴殘忍,而是只剩下的兇暴殘忍,由未加雕飾的本能完全貫徹,以群體社會的完全反對側的面貌出現。
“唔哦哦有點意思。”
沉吟兩聲,亞瑟臉上露出了會心的笑容。
水盆中存在著墨,所以個體不需要相互掠奪也能獲得飽滿的自我,衣食無憂,哪怕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只是單純地躺在盆底都能活得很滋潤。
倘若說有什么一定要做的事情,那就是保持自身的軟弱。
軟弱,平滑,因為沒有棱角所以可以和諧相處,彼此相安無事。
沒錯想要獲得絕對意義上的和平,那就得讓所有人收起所有的武器,這些人面對外敵毫無抵抗能力,對自己人也徹底不設防,予取予求,正因為互相都是不需要提防的蠕蟲,才能做到真正意義上的和平群聚。
反觀眼前的白紙墨人,組成它們身體的每一個微小的部分都充斥著無盡的斗爭因子。
自己在被吃,所以要去吃別人,在被徹底分解之前,先去把其他人分解掉。
這里沒有墨水,也沒有安全的水盆,不想沉入白紙的最底層永世不得翻身的話,那就必須奪取更多營養。
吃與被吃,兩者表里一體,都是為了活下去所表現出的一系列外在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