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人。
這家伙,不是人。
不是人類。
甚至不是人類以外的什么生物。
這并非通過解剖學得出的結論,單單只是安琪拉的直感。
女孩天生有著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對于事物的本質有著一陣見血的判斷能力。
下面那個正在活動的東西它是被操控的傀儡。
傀儡本身的強度并不高,但由于操縱者的可怕特質,其整體的強度已經被提升到了不可理解的程度。
不可力敵。
上個給她這種感覺的存在是亞瑟。
亞瑟和它是完全不同類型的存在,但從超然的本質上來說,他們都遠遠凌駕于眾生之上,這一點是相通的。
這座島上的人們,他們是不會明白的,不會明白這種凌駕究竟意味著什么。
所以他們才能毫無戒心地站在亞瑟身邊,腿也不抖,說話也利索,神態自然。
凡物與超凡,兩者之間的天塹鴻溝已經要超越物種之間的差距。
安琪拉也不知道它們究竟是怎樣的存在方式,大概,這些偉大者在人世間行走時,需要把頭低垂到自己腳的高度,才能勉強看清地面上微不足道的小蟲子那些渺小的凡物。
回到現實。
自己接下來要挑戰的,就是這樣一尊連理解都無法理解的偉大者。
輸贏已經不放在考慮的范疇了。
唯一需要思考的,應該是如何激怒它,吸引其注意力。
它不是正常生命,但從發言上來看,應該有著一些智慧生物的特征。
那么,就有被激怒的可能。
事到如今,安琪拉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
她強韌的精神與幼小的身體維持著高度的同調,呼吸逐漸拉長,直至消失不見。
傳說,一些技近乎道的劍客,會消耗數日甚至數年進行一次拔劍,這些劍術上的達人在這一過程中跋山涉水,行走起居,與此同時不間斷地進行著拔劍。
在劍出鞘之前,劍客的精神狀態無限降低,最后趨近于“無”的狀態,直到抵達目的地,拔劍出鞘,于無中生有,再造萬物。
這當然是傳說,具體多元宇宙中有沒有這樣神奇的劍術還需要驗證,但傳說本身卻是為了闡明了一個樸素的道理戰斗的最緊要關頭是沒有思考介入的。
劍客漫長的拔劍過程,就是它在一層一層摒棄思考的過程,直至心中無念。
并不是說什么都不想就會自然而然很強,而是在長久的鍛煉之后,一切技巧和戰技都在身心范疇內融會貫通一氣,渾圓無暇,最后自然揮灑而出,哪怕不思考,也能夠做到完美。
安琪拉生于蒼藍泡沫位面,自然不會知道這么多,她只是在依照自己的本能行動。
斗爭的本能正在迅速接管這具身軀。
無能者后天練習一輩子也無法達成的境界,在她這里不過是一個念頭的事。
作為繼承了異人特性的混血兒,女孩在經歷眾多苦難之后,終究還是爭取到了屬于自己的一絲光芒。
這道光芒,在社會交往中毫無作用,在社群建設中也沒有用武之地,如果說有什么地方是它能夠綻放自我的,那只能是戰場是決定生死的修羅之地
此刻,不是向著“生”的蓄力,而是向著“死”的蓄力。
不需要什么熱血的臺詞,也無關倫理道德,無論緣由結果。
在那深邃無光的黑暗深處,不過是自暴自棄的小小勇氣。
如果這能被稱為勇氣的話。
拔劍
就在提比斯距離亞瑟還有不到十米距離的時候,一道小小的身影自黑暗中緩緩飄落。
毫無征兆
在這個瞬間,即使強如怪物提比斯,也確確實實沒有任何的反應,它對“自己正在遭受襲擊”這件事情一無所知
無聲接近,安琪拉人在半空,雙手握拳,食指中指并指作劍,自左右兩個方向刺向提比斯的太陽穴。
僅僅一次的寶貴機會
她不知道自己能對目標造成多大的傷害,但優先攻擊要害一定沒錯
打不過內部的怪物,那就先摧毀外部軀殼,逼它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