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這三年,燕國與他們的書信往來根本不曾斷絕。
還有家里送來的冬衣與一些醬菜。
黎邑是他們發展起來的不假。
但這里,終究只是沙場。
控制這里,也只是為了不讓大邑商輕易突破,將戰火燃燒到后方的家人一樣。
這個時代,終究是有些部族的家庭觀念,走到了世界前列。
燕國也因為辛屈的三法推廣,漸漸在年輕一輩身上,看到了紐帶。
尤其是他們之中很多人,是艱難翻身的奴隸,他們的一切發展動力,一切未來賭注,都隨著他們的翻身與女子成親,寄托了念想,再加上生下孩子,漸漸有了名為家、家族的概念。
當然,也有些淡漠的。
但那些人,也不過只是底層士兵或者隨軍奴隸,但他們回去之后,也會因為戍邊而得到升遷,所以他們隨波逐流便是。
真正著急的,就是這些家臣。
他們是本地部落的人。
離開熟悉的土地,前往北地,本身就是不可預見的風險,更重要的是燕國那邊的制度很明確,奴隸是有份額的,超過份額,要么繳納罰款,要么發賣官府。
但以他們對燕國哪怕呆在黎邑,依舊有官員組織律法裁斷,而且還聽說他們在這里執行的并不嚴格,但饒是這樣,奴隸的生活依舊叫苦不迭。
真叫他們去了北方,下場如何不言而喻。
所以,家臣才會不斷阻擾,用他有限的認知,說著不著邊際的話。
戴冰甲之后再也沒有正眼看過這個家臣,而是立刻下令所有人開始準備回家的一切。
至于眼前的屋舍。
一個月后,戴冰甲一把火將整座黎邑焚毀。
并且在焚燒的地方,丟下了八塊石碑,上邊鐫刻:“《鎮西軍北歸記》全文:昔燕三年冬,奪黎邑舊城,覆滅娀、好諸部,臨水而拓霸府,為國守邊。
歷戰數次,協從土方,而定上黨。
二載春秋,丁三千、隸臣妾三萬,以為大!
今燕六年十月,北伯自西征而還,掠西戎、狄、羌眾三十萬,十一月傳歸訊,上下無不興奮。
十二月,徙,焚城。
留銘告天下及后世,此間無可戀,歸鄉!”
戴冰甲帶著三萬人馬,踏上北上的道路。
之前那個家臣,凄凄然跟著隊伍,站在風雪中看冒黑煙的城邑,他的一切,都沒了。
甚至就連令人艷羨的家臣身份也被下了。
原因也很簡單,他越俎代庖了。
家臣,讓別人對他禮讓三分,但卻忘了,他的權力來自鎮西將軍戴冰甲。
而戴冰甲的權力,來自燕國。
如今朝廷傳訊北返,若是戴冰甲完全控制了鎮西軍,那么家臣之前的話,或許可以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但問題是,戴冰甲沒有完全控制他們。
所以,他若是敢不回去,下一刻等待他的就是刀劍加身。
不過他們就算想要回去,也并不容易。
土方大軍,擋住了他們離開上黨盆地的通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