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黎點頭。
“那很麻煩。”凌厲道。“顧家劍的心法口訣,跟我的劍法差得很遠。”
他又道“顧家劍是武學正宗,傳承十余代,心法口訣都是規規矩矩的,劍術有攻有守,章法完備;但你若要跟我學,那就完全不同。我原是殺手出身,出劍唯一的目的只是殺人,所謂的劍法精進,不過是要更快地殺人――一招一式,都是在殺人中摸索而來,便在十幾年前得到朋友相助,才記錄下來。你要是想學習武學正宗,便還是習練顧家劍――”
“但我是要殺人。”君黎已經打斷他。“我說了,我是為了殺人。”
“你殺過人沒有”
“我沒。”君黎垂頭。
“你這雙手還很干凈,習這劍法,并不合適。為馬斯一人走一條不適合自己的路,招式一出,若對方未死,便是你死,這種劍法,你確定要學”
“但我見凌大俠也可以不傷人分毫而制敵,未見得非要奪人性命。”
“那花了我多少年,你又知道么”凌厲看了看腕上紅綾。“我五歲開始殺人,現今已是三十余年,才想出了這辦法,將武器改換,方能收放自如些。在初時幾年,若無神兵利器傍身,早死了不知多少回。”
“但我沒有別的路可走。”君黎道。“我知道顧家劍法是武學正宗,但正因如此,短時內難有所成。我并不想做什么武林高手,以往也從沒上心學過武,現今只想憑自己力量,殺了馬斯為義父報仇。聽凌大俠所說,我更覺跟你學劍是唯一一途。”
“你若真要學,將你顧家劍那套都忘了。”凌厲道。“招式無妨,心法口訣卻一句都不要依。你做得到么”
君黎點點頭。“我就當從來都沒學過。”
“你現在取了烏劍,襲我試試。”凌厲道。
“啊”
看你這劍能不能近得了我身。
君黎哦了一聲,卻將烏劍放下,道“這劍太利,我拿我的木劍,一樣的。”
凌厲失笑,“你還真以為你動得到我”
“或許是動不到,但我記得小時候有人跟我說過,正因為什么都不會,才不應該輕易動用利器,否則不是害人便是害己。”
“隨你了。”凌厲說著向后閃開丈許,道“那便來吧。”
君黎點一點頭,木劍挽個劍花,向凌厲胸口點到。
凌厲輕易一擰身避開,道“還不錯。”雙手卻袖著,并不還手。君黎不忿他如此輕視,腳下上前,便第二招跟上。
但凌厲步法豈是他可比。想來也是,便那日在鴻福樓他讓君黎看到瞠目結舌的身形,如今若真讓君黎沾到一星半點兒,那倒怪了。
君黎每劍都如刺空,不覺連連上前。凌厲卻并非一味而退,有時向側滑開,君黎也意識到雖是自己在攻,卻似乎仍落入了對手的節奏,但竟不知為何,沒法脫身。
他不多時已有些氣喘,偶爾也看到凌厲露出一兩處破綻來,不知是真的還是故意,但被凌厲拖得久了,體力不支,那破綻稍瞬即逝,也沒有成功襲得的機會。凌厲不喊停,他也不愿便停手認輸,咬了牙仍是不斷變招。
凌厲見他額頭有汗,半轉身一讓他招式,抬左手輕輕一捻他木劍,劍身忽頓,便此停滯。
“好了,歇會兒吧。”他說著松開劍身。君黎努力平復氣息,回想方才也有數十招,可是真的連他衣角都沒沾到一點,而凌厲卻氣定神閑,恍似毫不費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