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止是他,在座眾人的面色也微微一變。縱然再是不明內情,誰又聽不出這夏琝語帶譏誚,與這道士似乎有些宿怨;而誰又不曉得朱雀是什么樣的人,便在座皇親,大多也未敢得罪了他。如今宮里早也傳言恐怕恭王不準備當真收側妃了,朱雀明日要將十六人一一見過。而那個最得贊譽的秋葵竟今天就先被朱雀要去,說不準正是夏琝父子從中搞的鬼。眾人面面相覷,雖然一時惋惜這樣美人要犧牲在朱雀手里,眼下的情境,于他們卻終歸只是看戲。
夏琝左右早有人上來,將欲上前的君黎攔開。只聽夏琝仍譏笑道“道長高明啊,看來在下的確是輸了,道長很快就要飛黃騰達,到時別忘了提攜小弟一把才是”
君黎原本對他的言語還有存疑,但目光及處,夏錚似乎也是默認的態度,心中大懼,咬牙道“各位大人,失陪”便向外沖出。
這般退席卻是前所未有,席間已有人露出不悅之色。夏琝審時度勢,喝道“大膽道士,不識抬舉,恭王在此召會,豈容你來去自如”便喝左右道,“將這二人拿下”
君黎卻已憂心如焚。千算萬算,竟算不到朱雀會提前發難。若真讓秋葵落到了朱雀手里,其他一切事情還有什么意義縱然救了程平,縱然拿到了五十弦琴丟了秋葵的清白,又對得起誰
他此刻心里也便只一個念頭對,那卦上說,有人相伴,她便可安然無虞。希望還來得及縱然私自離席要是死罪,我也不能在此刻讓秋葵落單,否則,我雖死何贖
他拉著刺刺,施展開十成的步法便欲沖出重圍,但內城崗哨眾多,便一發令,多處皆動。君黎曉得這一次事情已鬧大,無論如何要無幸,好在已知道朱雀府邸的位置,便盡快到那里,若能救得了秋葵,旁事又有何懼;唯一的只是怕連累刺刺,不過見刺刺的眼神,他也知道,便算自己不這樣沖出來,她聽到這種事,也必會沖出去救秋葵了。
奔跑間與刺刺都是左沖右突,困難非常。他見夏琝也在后指揮眾人,心頭忽閃。對了,讓刺刺隨著自己沖這重重守衛,最后去面對朱雀,倒不如
他忽然一抬手,將刺刺頭上道帽一揭,又將她發髻一扯,刺刺滿頭烏發忽然便披落下來。她一怔,道“君黎哥,你”
猛然回頭,正看到夏琝,她忽明白君黎心中所想,急道“我不要,我跟你去”
君黎卻已經松開了她手,刺刺分神之下,瞬時被幾名守衛利刃加身,只聽君黎遠去間喊道“夏公子,你總不會連刺刺都不放過吧”
夏琝一怔停步,轉望已被押住的這個小道士。她長發正飄著,那一雙他朝思暮想的眼睛里已經急得流出淚來。他兩步走近去,抬手,就著這淚水到她臉上一抹易容脫落,將她臉都抹得花了。
他望著她,竟呆住,不知所措。
一般的守衛自然并非君黎的對手,但一路過去人數眾多,靠近朱雀府邸時,他也已受了傷,手里握著奪來的劍,也顧不得許多,猶自拼殺沖突。但還未到府門口,他已聽到府中傳來琴音。
秋葵。她若還在彈琴,想來目前還無事。君黎心中一松,沒料傷口受琴音一激,忽然大痛,暗道不好。她在用魔音倒不是擔心自己會受魔音所害,而是她難道竟想用魔音去對付朱雀她這點功力,遇到朱雀還不是自受其害么
他心里又大急,眼見周圍追兵似乎也受了魔音所噬,已十分遲緩,他咬了牙提劍就向朱雀府中闖去。
秋葵沒有帶琴來,可朱雀有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