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鳴說著,慨嘆了一聲。“黑竹雙殺還在的時候,縱然不和,但每逢大生意,各自的人倒也聽從各自的頭領;可如今我和馬斯都已不在,張弓長之下,便是十幾個高下不齊的銀牌殺手,每人帶領一些屬下,愈發分散。倒不是我自夸,若是我沈鳳鳴教出來的銀牌,還算守規矩,當此大事,必也約束手下,遵照計劃而行;可馬斯的人就未必了――沒了馬斯,他們紀律散漫,行事全憑心意,更不喜與我的人合作。喏,自然便會有這樣貪功冒進,喜歡占功勞的人搶在前頭送死。”
“若是如此,對我們倒是好消息。”君黎道。
“那你也不必太心存僥幸。”沈鳳鳴道。“據我印象,這次黑竹會里愿意南遷而來的,馬斯的舊部不是很多,這次被點到的怕是更少,所以也不必指望六十個人都會似這般被各個擊破。算下來,昨日到今日,最多削去了十來人。若剩下的都能依計劃而行,做成這筆大生意也綽綽有余――黑竹會再怎么說,也不是浪得虛名。”
“好話歹話都是你說,反正黑竹會的事情你最清楚。”君黎反而抱起臂來。“倒不如推測一下他們會選在何處動手”
“我何必推測。方才不是捉了幾個人么去問一問就是。反正我現在也不是黑竹會的立場。”
“也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了――你們接下來何時啟程”
“該是在午后。你要不要隨我去見見夏莊主”
君黎搖頭道“不必了。我的身份有些尷尬,就算夏大人不在意,葛川那里也該提防些的,你就暫且不要跟人提起我來了。”
“那你往后怎樣與我們同行”
“我自會跟上你們,總之必在附近,最遠也不過二三里。這你就不必操心了吧。”君黎笑笑。“你們行大路,截殺你們的人走小路,我若不走小路,怎么又截得了他們只是夏大人身邊,卻要你時時提防著點。”頓一頓,“我們也要約定個互通警示的訊號。”
沈鳳鳴想了一想,抬頭見不遠處一株柳樹嫩葉新發,便道“那個如何”
君黎跟他過去,見他揀了稍成熟些的、葉片寬些的掐下一片,貼在唇間輕輕吹了兩吹,便有高低不同之音傳出。“怎么樣”沈鳳鳴隨手拈著葉片道。
君黎卻想起那一日秋葵在西湖游船上以竹葉作的吹奏,有點驚奇“怎么你也會這個”
“這不難啊,你試試。”沈鳳鳴又摘下一片來遞給他。“我小的時候,常以這葉片吹出的音調高低作為暗號交換消息,算是游戲的一種――我們那里沒誰不會的。”
君黎只好接過葉片放到唇間,學著沈鳳鳴的樣子試著一吹――倒也有聲音,只是那音高,卻似并不由自己控制。
他忽然想起了那日也是試著要學卻偏學不會的刺刺,粘著葉片的嘴唇忽然撲的一聲,笑了一笑。
“笑什么”沈鳳鳴道。
君黎仍在笑著。“沒什么,只是想著可惜我不是秋葵。”他說著將那葉子拿了下來,“不好意思,恐怕學不會。”
沈鳳鳴白了他一眼“那么久了,湘夫人也沒教你一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