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沒有,刺刺,他承認自己是偽君子了。”沈鳳鳴指著君黎笑道。“他這樣的人指望不得,你這么可愛的小姑娘,千萬別一心撲在了他身上”
刺刺卻沒笑,一點都笑不起來,心里反反復復地想著的,是他那一句“我沒怪你”那一句等同了默認不想帶著她的真正的虛偽之語。
君黎已吸了口氣,神色變成平日的溫然。“刺刺,不管怎么說,我都已經寫了那信,答應了送你們去徽州了,除非是親手將你們交到你爹手上,否則,我必也不會在那之前離開,你且放心,我可不想可不想辜負你那般信任,到頭來讓你跟你爹對質時,落了下風。”
他微微笑著,可刺刺卻垂著頭。“我只想你至少把傷養好。”她語聲已經極為低落,便如再下去便低得看不見了。“你要是要是往后真的不肯帶我和二哥上路,我總也只能回家去了。”
君黎有些不忍見她如此,可他卻也只能硬起心腸,默認她的最后一次試探。他的世界里,從來只有自己一人。他們的往來,只是偶然的相逢同行,可終究是要離去,不會占據而成為他命運的一部分的他無法也不敢想象那樣與旁人要認真交織的人生,所以才要讓離別早些成為確定。
遠處傳來沙沙的踩草聲,想是無意正走近回來了。刺刺才忙用力吸一吸鼻子,提了神把信往君黎那里一推道“你收起來吧,這事情先別告訴二哥了,反正爹暫時還不來。”
她說完,忙忙地往屋外一鉆去迎無意,沈鳳鳴望著她背影已經嘆了一口,道“我早上說什么來著”
君黎沒有回答,沈鳳鳴便有不忿。“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道士,你不會還要跟我說她對你沒意思吧你裝聾作啞也沒用,一樣還是要傷人的心”
說著已聽見刺刺在外面道“二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快來幫我”遠遠只見她把無意往屋后推去了,想是不想他又和沈鳳鳴打了照面。沈鳳鳴也會了意,站起道“你自己看著辦,我先回去了。”轉身便要走。
“鳳鳴”君黎才啞啞然叫住他。
“怎么”沈鳳鳴回頭,被遮擋住的光線里只見君黎臉色蒼白得像是薄紙,整個人甚至有種在瑟瑟發抖之感。他心頭一緊,忙上前道“莫是傷勢又發作了”
“刺刺她她還小,她什么都不懂得,她一定不會有那種意思的,對么”君黎像是失了神,沒有回答他的問題,一雙眼睛,只是無望地看著他。
沈鳳鳴一怔。君黎不知是在想些什么,自己方才說的那些,他像是一句也沒聽見。可那無望的眼神明明白白地透露了他的心虛。
既不是傷勢發作,他心里便放下些。“你問我,我怎么知道。”他帶了些慍,“問你自己”
“我不知道。”君黎眼神游移開去,四散著像是不知該往哪里放,正如那顆心也不知該如何放了。“我很怕”到最后,也只是虛無縹緲地匯成了這樣三個忽閃不定的字。
這三個字讓沈鳳鳴忽然若有所覺。“你不會是”他也像是鎮定了一下心神,才問道“比那時候還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