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尚不知這樣可行不可行――畢竟一切東西一旦記住學會了,便都是自己的,真的能說忘就忘,說記就記么――可若不試一試,又怎么知道
他閉目略作冥想,拾劍起身到了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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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安城的五月也正是一樣的熱。正是端午,武林坊的這間小屋,今日卻愈發熱鬧著――除了端午之故,還別有另一個因由。
――五月初五,正是凌五五的生辰。
可惜,凌厲今年仍是還沒回來。好在母親是在了,五五也還是高興的。每年此時他還能喝到那么一小口酒,這也是他期待這日子的緣由之一。
正是中午,一家子人圍著正要開飯,偏巧不巧,有人敲門。
“想是隔壁的。”蘇扶風道,“我去看看。”
“扶風。”瞿安已經將她叫住,“我去開。”
蘇扶風稍許有點驚訝。瞿安一貫不喜見人,若非必要,甚至連樓下都很少來,今日之舉,出乎意料。
可她同時也知道瞿安于聽人之聲、辨人之意的敏銳,大大超過旁人可及之距,被他這般一說,她也忽意識到,來者或許不善。
她心里機泠泠地一冷。其實就在一個多月前,有一個她根本未想到的人,已經來過。
那還是三月末旬里的一天,天卻也已經熱起來了。門開著,她在前面忙著,根本未意識到此人的來臨。也是因為來人刻意控制了自己聲息,直到他“扶風”兩個字叫出口,她才如受重亟,那手中一切物事,愴然落地。
她沒回頭就知道來的人是誰,因為那個聲音――她大概至死也不會忘。蘇扶風至死都不會忘的人大概也沒幾個,不是至愛,就是至恨。
這個當然不會是至愛,而只能稱作至恨了。鬼使俞瑞――就是她的不速之客。
昔年的蘇扶風在黑竹會,曾與當時身為黑竹會“大哥”的俞瑞,有過極大的過節,她最終無法再擔當金牌殺手而離開黑竹,也是因那段她不愿回想之事而起,以至于她現在連當時黑竹會所在地的徽州都不愿意再去,連“徽州”或是“黑竹會”這幾個字都不那么想聽到相關詳情請見本書前傳烏劍,此不贅述。她與許多人一樣,以為俞瑞會就此死在獄中一了百了,卻怎想到他竟還有命,更有膽來找自己。
――雖然她蘇扶風當年打俞瑞不過,可俞瑞在朱雀山莊,卻是敗了給凌厲的。他莫非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還敢來尋自己麻煩
她定一定神,恨意頓起,一個咬唇回頭,懷中暗器已出。縱然經過了近二十年,俞瑞卻永遠只會是她心里的仇人。
可這一回頭,她還是暗暗一驚。面前的俞瑞須發已白,年過了七十,愈顯蒼老。身手倒還是一樣的靈巧,或許也是知道她必會以暗器招呼自己,他袍袖一拂,已將她的鐵菱角盡數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