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因為我與朱雀的瓜葛,要留我為質”君黎重新開口。
顧笑夢聽他此語,面色一黯,竟低頭不敢看他。“你什么都明白君黎,姐姐對不住你,我沒攔得住他,也沒辦法救你出去。現在教主已經知道此事,青龍教人人都知道你是朱雀的徒弟,在這節骨眼兒定放你不得,縱然我有心放你走,我也”
“不要緊的。”君黎反而笑了一笑,“不必為我擔心,我是自己要來的,原該想到會有這一層。”
“只盼這次禍事快快消去才好,不要真到了與朱雀兵刃相見的地步。”顧笑夢仍然帶著些愁色。“君黎,我知道我知道解釋亦是多余,可你姐夫他也是為了青龍教,你別要怪他、恨他好么他就算以你為質也是想多拿幾分勝算在手里好壓過朱雀,卻不是針對你,定不會當真將你如何的――姐姐別的做不到,總也會保你在這里平安無事。誰若真敢動你,姐姐就不是現在這樣了,不管他是誰,我也定拼了性命護著你的,你就放心。”
君黎知道她言出肺腑,心中不無感動,卻也不無無奈。也許吧。也許誰也不想害了他的。不要說顧笑夢了,單疾泉、許山,若是平日無事,定也不會與他為敵。可若真到了兩軍相遇、兩勢相交,自己在那樣的對局之中也不過是一顆小小的棋子,若棄了自己可以換得一種想要的結果,誰又在意這顆棋單疾泉那般老謀深算,將自己率先拿在手里,再理所應當不過。
“卻只怕他要失望的”他只是輕輕地道,“他應該知道,我與朱雀的師徒關系早便斷了。捉了我呵,聊勝于無吧。”
顧笑夢聽他語聲輕慢而帶著些落寞,搖了搖頭道“君黎,你別想這么多了,什么都別想,不會有事的。你在這里要些什么,但告訴姐姐就是。等這次事情過去了,等你出來,我定叫你姐夫向你賠不是”
見君黎仍是那般不濃不淡的表情,也不答話,她眉目轉低“姐姐也有許多話要與你說,可現在這樣,什么都說不出來。君黎,你你可知”
君黎等著她說“你可知”些什么,可聽她聲音卻竟忽然發了哽,話語盡數哽住了,說不出來。他怔了一下,心中才微微一痛。她定是想說,你可知自你那日走了之后,姐姐是如何給你擔心,如何想念你,可也許她也怕他始終不過是那樣的冷顏相對或是漠無表情――她忍了許久,卻也未敢盡吐,以至難過失態。于他來說,去夏的那次離別像是已經很遠很遠,而他在那個擲下圓牌的冬夜已經覺得自己與那個家是完全割斷了。可是割斷了那個顧家,卻終究割不斷那些顧家的人;不在那里,也在這里。
自己是變得比那時心腸更硬了嗎那時離去還曾偷偷嚎啕大哭,可如今――除了心里這一點點痛,這樣看著自己的義姐姐,卻沒有半分要流淚的沖動。大概我已經接受了命運的這種安排了吧,已經對于一切都坦然了吧――這種程度的折磨,竟也只是拂云掃塵而已。
“單夫人,你別難過。”他只是這樣說著,語氣并不冷,卻也不軟,只是不卑不亢,像是兩人也不過點頭之交。“你不必說――我知道你的好意。我都知道。”
顧笑夢猶自沒能抬起頭來,他便又道“刺刺呢她還好吧”
顧笑夢聽他提到刺刺,方平了平面色,抬頭道“刺刺給她爹關起來了。今日她回家來的時候,你姐夫人在教主那里,她就一路追了過去,到教主那里都大鬧過了,不過,教主看在你姐夫的份上,總也不會對她如何的,比起你――她也就是關在家里罷了。”
君黎嘴角才動了動。“嗯。”他只說了一個字。他所知道的單刺刺,倘若不為了他鬧,那也就不是她了。可她果然也是沒有辦法改變單疾泉的主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