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他應不敢來的。”君黎道。
秋葵半帶疑惑。她并不知謝峰德與君黎兩度交手,多少有些忌憚他,既聽他這般說,也便道“不來最好。反正我們不過來此與會,待會了便離開,原不必與旁人多有瓜葛。”
君黎不置可否,只是道“你們回帳里歇下吧。我在外面看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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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君黎心中自也明白,謝峰德是個睚眥必報之人,縱然這晚不會出現,也絕不表示他不想來――正如他前一次在梅州城外暫時退卻,也不過是為了在有了殺手锏之時卷土重來,而那所謂“殺手锏”,往往是極為狠惡的手段――比如那一架曾幾乎要了自己性命的勁弩。
那個功虧一簣未能取走自己性命的惡人,若知道自己也來了,定不肯善罷甘休吧而再加上,婁千杉與他,似乎也有著她不肯明言的仇怨。比起對此地一無所知的自己三人,與摩失在一起的謝峰德多少還占據些主動――距離起會之期還有一日,狡詐如他,或許會有很多辦法讓自己三人難以順利離去。
沈鳳鳴說,不要妄動,可不動行嗎他可以不試圖冒險越界去探究那幻生界的禁區之中究竟有什么樣的秘密,可是謝峰德――這近在眼前的威脅,或許沒在沈鳳鳴所慮之中吧
秋葵與婁千杉總算在帳內憩下了。這是很深很深的夜,沒有月,只有昏沉沉并不亮的星。篝火早已熄了。在這樣的炎夏,對火的需要似乎也并不那么重了。君黎獨自在滅去的火堆邊靜坐著。他聽得見帳內她們的呼吸。那么輕,可他聽得出來,她們似乎各懷心事,沒有一個真正睡去。
夜過了快要有一半,忽然聽得婁千杉幽幽說話。“師姐,你在想什么”顯然,兩個女子的無眠,也并沒有互相瞞過。
秋葵沒有回答,或許只是對她搖了搖頭。
婁千杉忽然一笑。“師姐,我想聽你唱歌了。”
“別鬧。”秋葵才輕輕地道,“很晚了,快睡吧。”
“我想聽你唱那曲湘君”婁千杉的語氣,說不出是撒嬌帶媚,還是帶著種淡淡的悵惘,“你看,這里就是君山了,我們正躺在真正的湘水之上――師姐,我好想念那時候,你唱這首湘君給我聽”
秋葵沒有作聲。她知道,那個在帳外的君黎,一定也聽到了她們的這一席對話。在禁城那么久的日子里,她從沒有一次在他面前再唱起過湘君,也自然不會讓他知道自己在旁人面前還唱過。可婁千杉說出來了。今時,今地,提起這一曲,是多么不合時宜。那個她曾心許之人,到頭來卻并不能成為她的湘君。
“師姐”婁千杉又輕悄悄道,“你在想什么”忽地像是一變語氣,有些嘻笑,“在想什么人了,對不對”
“沒有。”秋葵只是淡淡然地將那一切思緒收回,“只是好久沒唱了,不知還能不能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