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有萬全的把握,手摸到了斜在腰間的劍柄卻還是猶豫了一下。機會轉瞬即逝,朱雀已經回過頭來,示意宋客牽上馬,隨他往側面林中水響之處而行。
宋客確信朱雀看見了自己右手當時的位置。他心中涌起一陣寒意,面上卻裝作并無表情,甚至連看都未看朱雀一眼,好像摸著兵刃也不過是他順手習慣的一個動作而已。
朱雀像是真的沒在意,牽過自己馬先走了。他似乎對于徽州至臨安的這一路都熟悉得很,很容易就尋到一處合適之地飲馬休整。
兩匹馬都已經累得打著響鼻喘著粗氣,以至于宋客覺得,就算不是自己這一番折騰逼得朱雀停下來,兩匹馬也是撐不下去的。不過休整之后,馬匹恢復了些精神,他也就著溪水洗了臉,回過頭去,朱雀已然倚樹閉目休息了。
大地的暑熱正在從泥土里蒸騰而出,令這入暮之后的林間仍然悶熱無比。不知是出于一種試探還是自我掩飾的目的,宋客取水袋將溪水灌了些,拿近來到朱雀身側,故意打擾道“朱大人,是否要喝點水”
朱雀并未睜眼,只道“不必。”
“天氣炎熱,大人也莫要受了暑意才好。”宋客說著,并沒有退卻的意思,“至少也洗把臉,稍許涼快些。”
朱雀睜開眼睛來看他。“你看來已回復了精神”
“我是,稍許好了一些。”宋客道,“全賴朱大人的照顧。”
朱雀一霎不霎地看著他,將他仔細打量了數久,方道“罷了,既已休息了,便休息三個時辰再行上路吧。”
宋客見他仍然不伸手來接水,只得將水袋反轉,自己又痛飲了一番,方才喘了口氣,也四處走了走,覓了一處樹根作出要休息的樣子。
這四處走動其實卻是他在踏實這一地的地形。他想知道此地究竟適不適合任何暗殺,若行動起來會發出怎么樣的聲響。
待到坐下,朱雀卻突然開了口。
“那劍是你的”他問道。
宋客心中一跳。“是我的。”
“拔出來讓我看看。”
宋客無奈,只得將這奇異的斷刃拔出鞘來。
朱雀看了一眼,“你殺過多少人”
宋客一怔。朱雀是當他黑竹會的殺手,自然有此一問,可其實他確切說來,甚至沒殺死過人。想來也是匪夷所思,從沒有殺過人的自己,若說就能夠殺死朱雀,大概自己也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