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至此,君黎已道“鳳鳴,適才一戰耗時甚久,我看――不若休息一會兒,干脆到下午再行比試”
沈鳳鳴看了看他,卻搖搖頭,“道士,你也來這邊吧。”他指指單無意,“你不是――跟這位單公子一起的嗎”
君黎有些莫名,可依照往日的習慣,聽他稱了自己“道士”二字,這句話該是認真,并非什么插科打諢之意。他只得走去,余光瞥見關非故似含沉吟的面色,像是知道些什么。
只是眼下卻沒有機會多問。沈鳳鳴見他走過,便道“謝前輩問我如何比法――這闌珊一支武學,是形與神之交匯,自然要以身體動作為形――是為招式;目光心意為神――是為內力。二者少一不可,只怕不能似方才比琴那般坐著了。”
言下之意,便是要真刀真槍交手了。沒弄得懂魔音的眾人見有貨真價實的打斗可看,又興奮起來。
“可是――沈公子,方才你們比魔音,你讓大家伙兒都別聽,說是魔音傷人。如今比這什么形,可別說大家伙兒都不能看”江一信遠遠道。
“那倒不必擔心。”沈鳳鳴笑道,“諸位坐于臺下,并非正面與鳳鳴或謝前輩出招相對。舊朝有詩說,橫看成嶺側成峰,便是說形之一物,其實是極為精確,錯亂不得的,稍稍偏開,所見形即不同,效用便減,不似魔音傳向四面八方,聞者皆受其力。”
“那便好,那便好。”江一信笑道,“否則――我們到這三支之會上,豈不是都白來了”
閑話說完,眾息已屏,只留下這臺上二人的殺意,漸漸漫入整個會場之中。這是適才沈鳳鳴與秋葵對陣之中完全看不到的殺意――像是真正的仇敵對決而非同門切磋,像是要一決生死而非演練較量。
“師兄,當真由他殺了謝峰德”楊敬靠近了關盛悄言低聲,可卻被運起“逐雪”意細辨的君黎聽得清清楚楚。
關盛眉頭一皺,似乎是怪他言語莽撞,目光四下細看了看,方低低道“只要不影響原本計劃,謝峰德死了豈非更好。”
“可他當真能殺得了他”楊敬道,“萬一要是”
“我爹自有準備。”關盛又一皺眉,顯然是種不耐。楊敬忙忙點頭,當下不再言語。
君黎不動聲色地望著臺上。曾幾何時在天都峰上,自己也曾這樣在一旁看過他與旁人在比武場之中,以較量高下為名要性命相拼。那時覺得一切兇險已極,可現在回想,或許甚至比不上今時今日之萬一,因為那時――他知道一切是為了什么,可今日――他不知幻生界究竟所謀為何,而那究竟是關非故一個人的計劃,還是沈鳳鳴與他的共謀
山風忽起,他隱隱約約聽得后面有些嘈雜竊語之聲,卻也無暇后看。臺上,兩人已開始交手。借著山風,沈鳳鳴今日披落的長發已經盈然飛起,一散入風中,就像失卻了原本的形狀,色澤變得有些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