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鎮子北端就是渡大江的碼頭,是以著實有些熱鬧。兩人先自鎮子里人多之處兜了一轉,竟發覺云夢教的傳說已在這地方沸沸揚揚。原來那日洞庭三支一會,各派四散之后,云夢教和那日凡有關聯的幾人名字便四處傳開,君黎、凌厲亦都在其中。到得此地,人物形貌雖已不易識得,但姓名故事還是交口傳誦。想來也應是如此,畢竟云夢教頂著“魔教”的名頭,莫說是武林中人,便算是江湖小販、尋常百姓,也無不津津樂道。那日君山兩個小孩唱戲出了彩,這壁廂戲文先生也都立時學了新戲,覓著機緣便唱演一番。碼頭上往來的旅人何其多,小鎮也日日都有新客,新戲文自不愁沒人聽。
二人也順著聽了兩段戲文,大多都是在說沈鳳鳴。三支之會上他獨斗秋葵、謝峰德,先稱教主而后又讓位,確乎出盡了風頭,不唱他又唱誰戲文里循他將秋葵稱作“云夢仙子”的原話,又將他稱作“云夢神君”,可誰又知道這一“神君”一“仙子”幾日來遭遇過的事情秋葵幾乎丟了性命,沈鳳鳴現在又下落不明――戲雖唱得好聽,可與關非故這一爭,究竟是誰勝誰敗,君黎現在當真也說不出來。
聽了兩段,憂煩反增,可沈鳳鳴如今名氣既大了,打聽他的消息反而不便了。君黎尋了幾個人以沈鳳鳴的形貌問起,都無人見過,待要說細了,譬如提到他左頰上有傷痕,便有人搶白“云夢神君誰不想見卻也沒像您似的尋到我們這來了。”原來沈鳳鳴諸種特征早都被戲文說了扮了,一提起了,便有人猜得。如此,輾轉幾處,均無所獲。
他多半沒來這里。君黎暗道,不然,總也有人看見的。他既然如此出名了,總沒那么容易瞞過人的眼睛去。
“從那山下來,若不往這鎮上,那只能繼續翻山往北邊去。”凌厲似乎猜知他念頭,“不過,北面山上不好走,縱然他真要往北,按理也該來這鎮上渡江,除非他是有心避開我們。”
君黎不語。凌厲見他目光望著一處,順著去看,只見那頭熱鬧處有個中年道士坐著,手中虛搖著一滿把木簽,招徠生意。
“你若是打不定主意,不如也開一卦看看他去了哪個方向。”凌厲便道。
君黎收回目光,搖搖頭,“我是想過替他卜一卦,卻又有些怕”
“怕什么”
“我想起在去梅州的路上,我曾對他說過一句極不吉利的話,現在實是有些后悔,”君黎道,“所以我實不敢去開他的卦,只希望我所言、所卜,都全然不準才好。”
“你說過什么話”
“我我說,他總有一日會把命送在女人手里。”君黎道,“那時不過是隨口取笑,因為我那日方知去年在鴻福樓,他留手了好幾分,才沒怎么傷了刺刺和秋葵。此際我實是怕”
凌厲恍然,“難怪,我原想在鴻福樓你們應該結怨頗深,怎么一年不見反成了這般交情。不過啊,君黎,你這毛病幾時能改不論發生什么事,也都未見得是你的錯。今日沈鳳鳴縱然有什么不測,也決計不是因為你說過了什么之故。”
君黎垂首片刻,“好,我去卜一卦看看。”
他走到那中年道士面前,“我要尋個人。”
那道士見他也是一身道袍,心頭納罕,也不多說,將一把簽筒交給了他。
君黎握著簽,冥思數久,方搖了一支出來,隨后再搖一支――二支合成六爻,他也不交那道士釋辭,自己鄭而重之地看了。
“怎么樣”凌厲問道。
君黎面色微微發白。“乾上震下,無妄”,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