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不肯應有什么好想,我就繼續做我的道士了。”君黎雖然面帶了些輕愁,唇角還是柔活著起來,露出個掩也掩不得的微微笑意。
“少在我面前裝腔作勢。”沈鳳鳴大是揮手不悅,“你心里就知道她會應你。我就問你,你到底都有些什么周全好想的”
“那可多得很。”君黎笑看他,“你真要聽”
“你說說看。”
“過幾日,我和刺刺要去徽州。我想著,刺刺要是應了我,那這一次我先要去見單先鋒和單夫人,請他們成全,這之后回來,還要稟知朱雀和凌大俠,然后還要帶刺刺去我師父墳上叩個頭。師父帶我入了道門,我若為了刺刺還俗,無論如何,總要告知他老人家,求他原諒,這才能真正安心脫去道籍,用上俗家姓名。然后,我才能去遞貼、下聘,算是真正提親――我是道人,成個親可沒那么容易,不比你們,行個俗禮就了結了。”
沈鳳鳴聽得側目,“你要遵禮的長輩還真多,但若真是如此――你是不是還漏說了最重要的兩個”
君黎知道他指的是誰,一時笑意斂起,垂頭不應。
沈鳳鳴忍不住屈指往桌上敲了敲,道“這么大的事,你不會不告訴你親爹親娘吧”
“告訴。”君黎才勉強一笑。“若有一日真的定了親,我會寫信給他們”
“但你不打算請他們為你提親,也不打算邀他們出席”
“我都還沒決定若還俗是還回夏姓還是顧姓”
“當然是還回夏姓你與顧家早就斷絕了關系,難道還能回去”沈鳳鳴道,“再有,你本就是為了與刺刺成親才還俗的,要是恢復顧家的身份,就成了小姑娘的舅舅,還怎么娶她”
君黎不語。他當然知道選擇顧姓有著種種不可能,只是對于夏姓也有種深深的畏懼。決意還俗并不意味著他能將那個噩夢般的運命忘卻了――恰恰相反,他只能更加小心。他可以與刺刺同生共死,卻還不想涉入他人,尤其是這個與他血脈相連的姓氏――他的父母與兄弟。
他自沈鳳鳴手邊拿過酒壇,給自己傾了一杯。“你說得對。不過,姓回夏或顧,也可以看作只是恢復一個姓氏,給自己一個俗世的位置,卻不必定要回到那個夏家、顧家,不必定要見他們的面的。”
“若你君黎還是江湖中的無名之輩,那自然是可以,但現在――你想要靜悄悄地還俗成親怕已不可得了。”沈鳳鳴道,“你想想,黑竹新主的消息很快就會傳開,你選在這個時候恢復俗家身份、和刺刺成親――江湖中人捕風捉影的本事你該也知道的,你這些舉動是不是帶有其他的含義,可不由你自己說了算,那時,你背后的可不只是大內第一人朱雀和烏劍主人凌厲兩個名字,臨安夏家也好,徽州顧家也好,還有青龍谷單家――恐怕一個都不能獨善其身。這個事情,你才是真得想想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