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新雖有拓跋孤內力傍身卻仍未敢輕敵,畢竟前兩掌君黎所展現之實力實在太超過他的想象。掌力傾吐,他還有所保留,竟似有了幾分膽怯――這一戰即使是勝,只怕也必要虛脫至極。
可君黎頓然已經感覺到――這一次霍新的掌力有了不同。他太熟悉這個感覺了――這灼燒著自己掌心的力量已超越出霍新原本的如山如石――那是拓跋孤的內力他一瞬間已明白,自己面對的已不是那個六成功力的霍新。若有了拓跋孤的助力,霍新這第三掌至少能恢復到平日的九成,甚至更甚――難怪拓跋孤忽然又如此信心滿溢,原來――
他在心底冷笑一聲,那一點兒惺惺相惜之意也消失殆盡。既是如此,再以硬碰硬已無勝機,他當下里已經作了決斷,滿腔“潮涌”忽然靜去。
此舉觀者自是感覺不到。在他們看來,那些扭曲的視境,已難能分清是因為掌力相交,還是大雨傾覆。可霍新卻是微微一怔。君黎陡然之間似是戰意全消,渾身上下一點殺氣都沒留下,可是掌心的對決卻偏偏仍在繼續,殊死而拼的內力半分不曾減少,這樣的感覺怪異到讓他有些心悸――就像看到一個人大喊大叫著卻聽不到半點聲音般奇詭。
他并不知道明鏡訣的這一意叫作“無寂”。他更不會知道“無寂”的真意,就是“潮涌”的另一個選擇。但君黎于此早有領悟,潮涌是狂放之態,無寂則是收斂之態。于這樣交手之中,同樣的內力可以洶涌而出,也可以靜默而出。若說潮涌是讓人“看見”自己的實力,無寂便是讓人“看不見”。
很少有人會在正面交手之中用出“無寂”這樣的手段,只因對敵之中氣勢全無,原是大大不利于掌控戰局。可君黎知道論掌力已定是下風,倒不如擺出空城之計了。霍新與他雖然指掌相連、內力相拼,卻如就此失去了與對手的聯系――對手此際是全力以赴還是有所保留,下一息將要起還是落,自己的掌力是否已將他挫傷――一切都無從探查。
直到,忽然有什么奇怪的感覺攫住了他,他才大驚失色。兩線細若絲縷的寒氣順著他的雙臂正幽幽而上。他甚至辨不出這鬼魅般氣息來自何處,只覺再任其附著而上,身體便要為之捆縛。
霍新幾乎打了個寒噤,護身真氣已運,“嘭”一聲輕響,寒氣被彈離軀體,連臂上衣衫亦被一繃而裂。他松了口氣,重獲新生般抬頭對君黎怒目而視,不明白這樣命懸一線的對掌之中,這道士究竟在弄什么玄虛。他加快內息,全力凝聚真氣,以倍增之壓向君黎掌心送去。
君黎顯然感覺到了這般壓力。他在這般壓力之下終于退了一步,面上露出些艱難之色來。
“無寂”的掩藏之下,他適才是悄然試用了“流云”――既然對手無心公平對決,那么自己也只能另尋蹊徑。可惜,他的“流云”剛剛小成,未至精深之境,內力全盛之際能遠遠奪動顧如飛之刃,但當此內力比拼之時,分心而為則有些捉襟見肘。要知真氣延出體外之事原是最為耗神,不能長久,縱然世之高手也多借物以憑,譬如借草葉以為暗器,借綾緞以為兵刃。霍新此際有拓跋孤之力相助,氣勢極盛,“流云”之力幾乎無法沿他身體自由而動,只能攀附他衣袖而上,如此也不過攪擾之力,尚不能傷人;倘強要多分一些勁力給“流云”,掌力之爭便可能立時不敵,不得已終也只能眼睜睜看對手將之震落。
他實在不甘――他覺得,倘若沒有拓跋孤,今日自己決計不會落敗。如今,“流云”散落,霍新也加重了掌心之壓,灼熱一點點逼近了胸口,愈發燎燒起他的憤怒來,身體在這秋涼的雨中,這明鏡涌動的凜冽里已經被逼得燥熱萬分,就像隨時要到極限。,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