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了半天,你喜歡這地方,就是因為它種了一圈竹子。”
“臨安山間多的是江南竹――似這樣成長近百年的紫黑竹卻很少見。若舍了此地,再叫我到哪里去尋這般共濟而生的緣分。”君黎笑道。“如今北有金牌之墻,我們在此地再建一處厚土之堂,也算是個呼應了。待遷來之后,我想著,就借鑒金牌之墻以八卦為陣的外殼,將此地的外墻也作些修整,里面的格局大體不去動它,正殿固然不去拆倒,卻也可改建為整個厚土堂的樞紐所在;后殿空著,恰好成為主廳――只是那殿堂有些腐朽,須得換入一些銅石立柱,不可盡數采用木質。”
“你想得還真快――不過還是待改日丈量之后再行具劃吧。”沈鳳鳴將手里食糧吃了,抬頭看天。日色愈發淡了些,仿佛是要起風,整座山的樹影嘩啦啦連成了搖動著的一片,來回地伏過倒去。
“要不早點回去吧,怕是要變天。”他開口說道。
君黎卻向北面望了望――此間往北去,距離凌厲的竹林所居還有些腳程。他想了想,便道“你們先回一醉閣,我既出了城,干脆去一趟凌大俠那里。”
秋葵大是驚訝,“你你怎么就顧自走了我一個人回去的話,朱雀要是問起來”
“你若不嫌辛苦,要不要與我同去”
秋葵正要答應,不防邊上沈鳳鳴重重咳了兩聲。她愣了一愣,向他一瞥,果見他正擠眉弄眼地搖頭,儼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她眉心微蹙,便是這一頓之間,心里突然省起件事,一時竟答不出話來。
她自是決不想留下來的――倘與沈鳳鳴獨處,這下午只怕逃不掉了糾纏。可是――方才沈鳳鳴說過君黎要為了刺刺去逢云道長的墳上叩頭――凌厲也是君黎的師父吧至少是個“半師”――他此去是不是也要向凌厲稟明與刺刺之事那時,自己在一旁,又像個什么呢沈鳳鳴該是在提醒她莫要自找尷尬,可這樣的所謂善意此時卻偏偏更充滿羞辱與譏嘲的惡意吧――像一切落井下石之輩應有的陰暗本心。
“怎么了”君黎見她發愣。
“我我就不去了吧。”她用力擠出一句回應,“凌公子避居城外,想必也不喜太多人知道他的住處。”
君黎笑道“這個倒不必擔心,凌大俠和”
“我難得能在臨安外城這么久,下午我自己四處走走好了。”秋葵口氣冷冷,竟顧自起身走了。
君黎不知她為何突然不快,只得頓了話頭,也起身道“那好,傍晚一醉閣里會合。”
沈鳳鳴也道了辭,緊了好幾步才追上了秋葵,喊道“湘夫人,你走這么快做什么”
秋葵沒有接話,低頭走得越發快了。
“一會兒去哪里走走”沈鳳鳴便笑道,“難得湘夫人有空,卻恨是要變天,待我想想有什么所在得以消磨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