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葵大是嫌惡地退開兩步,“這都多久了,你還留著這蟲尸”
沈鳳鳴反而將木笄湊近她,“你打開看看。”
“我不要看。”秋葵越發屏息懼憎,“你若有發現,但說便是”
沈鳳鳴顯得有些無可奈何,“不是蟲尸,你打開就是。”
秋葵才有幾分赧顏,卻依舊有幾分忌諱,不敢就接,“那是什么”她咬唇問道。
沈鳳鳴解釋“我依那幼蟲的模樣和中毒之后的癥象,一再對比過了,大概猜得了它的母體是由哪幾種蟲子相互寄生而cd繪在此間了。只不過,我當初也只是過到了毒性,你卻是這世上唯一真正曾被幽冥蛉侵噬入體之人,若真想破解,也許還是要靠你。”
“真的有法能破”秋葵才接過了,頗費躊躇,“就算這樣也不表示他們現在手中的幽冥蛉,就與那日我們見過的那只一樣。”
“幽冥蛉極難煉成,幻生界所得定也屬偶然,一舉試驗出多種方子的可能極小。”沈鳳鳴道,“到現在才給你,是晚了點。若是不成那就不成吧。一只幽冥蛉只能殺一人,知道我們已然有備,他們未必舍得再浪費一次。”
秋葵知道他是安慰之語,不過聽他說自己或會“不成”,還是不甚服氣,正思量如何回答,沈鳳鳴已道“我差不多該動身去藥鋪了。明日倘若不曾來找你,就是先去了洞庭,你就與風慶愷一起,傍晚時候出發。他會送你與我會合。”
他不待秋葵反應,竟就伸手在欄上輕輕一按,從廊前徑躍入那低處的暗夜里。
“沈鳳鳴”秋葵有點意外于他突然匆忙的離去。她還有許多事沒問他她還想知道,婁千杉如何欺騙了單無意;如果她的任務已經完成,現在人又在哪里
可惜沈鳳鳴聞聲也只是回頭向她看了一眼,甚至沒有說話。她怔忡一晌,只能握著那支木笄,獨自回到屋里。
將木笄置于燈下看時,秋葵才意識到,這根本不是起初裝過蟲尸的那一支。
她其實沒有見過那支木笄的模樣,只是聽說過有君黎拿它裝了蟲尸這么一回事。方才外面天黯,沈鳳鳴又說著什么“蟲子”,她心中便先入為主,可其實這一支握手的一端明顯要寬些,另一端削尖,更似女子的木釵而非道士的頭笄,湊近了甚至還有股淡淡的香氣。
木釵十分老舊,木頭本身的香味應該早已散盡。秋葵帶著些警覺辨認了下氣味不是木香,更像是花香,卻一時也辨不出是哪一種花。沈鳳鳴不肯將幽冥蛉配方的繪卷徑直交給她卻定要給她這支釵子,是不是有什么緣故可是一支舊木釵說是獻殷勤好像也有些寒酸。
她旋了旋釵頭,果然能動,便拔了下來,在桌上篤了篤,篤出一卷泛黃的細紙來。木釵是原本就設計成中空的,旋開之后香味更加濃烈,她忍不住將釵身橫豎檢查了個遍,卻不曾發現什么香料的端倪。將釵頭裝回去時,她搖動到些聲音,忙細細一看闊圓的釵頭上有一道細縫,她輕輕一掰,兩粒圓圓的東西滾了出來。
是一雙女子的珠珥。
秋葵拾起一粒,細細端詳。珍珠不大,貴在圓潤如凝。與那木釵的古舊不同,這粒小小的珍珠即使是在昏黃燈火之下亦純白如新,珠體嵌在銀制的弓形穿耳上,那銀色雖已不閃亮,卻也沒有歷久發黑的痕跡,顯然,這一對耳環的價值比舊木釵高得多,也許這才是沈鳳鳴獻殷勤的本物
這耳飾還挺別致的。她在心里作了個評價。可惜她一貫不喜自作多情,還是將東西小心翼翼地放回釵頭去旋好。她判斷不出這木釵和耳環的來歷,也就判斷不出沈鳳鳴的用意也許他根本無意讓自己發現釵頭里藏著東西,更別說是有心送給自己。
她取來這幾日時常操練的空弦,展開那紙幽冥蛉的配方,開始細看。
也是這個夜晚,潮潤的風吹在澬水西岸。雨還沒有下,離開岸邊的小丘坡上,還躺著兩個不怕夜暗的人。
“今晚沒有星星了。”單無意望著濃墨一般的天空,“要下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