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非故想來不知上一次的幽冥蛉是被用在了她的身上,只道婁千杉私藏了那只蠱蟲,不曾施用。單從成蟲身上決計追看不出煉得幽冥蛉的半分痕跡,是以他絲毫未曾想過幽冥蛉的配方竟能叫沈鳳鳴推測了不離十。只是,即便如此,在昨晚的苦思冥想和百般試驗中,秋葵也已得著一個結果以魔音對付幽冥蛉,或可殺死幼蟲,對解毒卻無能為力。這也是常理幼蟲也許有聽覺,即便沒有,只要知道幼蟲之性只要知道任何活物之性魔音都能因之形成固有之振動來將其殺死;但幼蟲已經釋出的毒素,即便是同源的魔音也極難消除。
卻也正因為如此,她片刻也不敢再耽擱。她知道幼蟲在長成之前會一直釋出毒性,雖然只是一分毒性也已烈到足以致命,可早一刻殺死幼蟲,毒性至少能弱一分,沈鳳鳴所受之痛,總也會少一分。
如果不是吳天童的報訊,她不會知道沈鳳鳴正身陷重圍。
“徹骨”飛來的剎那,吳天童來不及躲開,只能張口去咬。單疾泉的手勁自非他能輕易接住,匕首割裂了他的口頰,震碎了他一半牙齒,但總算沒能穿過他的頭顱。借著暮色的掩護,他順勢仰入了澬水,原想躲在水中再覓機幫手,可局面隨即大變,沈鳳鳴出現、程方愈變作了單疾泉、關非故父子現身早非先前他們兄弟三人獨面仇家那般簡單。他心知情勢危急,唯有盡速去搬救兵。
幸好是順流,他不必耗費太多力氣,很快沿澬水游入了洞庭,隨后循湖面琴聲找到了一只停在湘水附近的船。己方的大部分人都在岸上廝戰,只有秋葵還留在水面,琴聲從洞庭船上散向岸上林間。
他顧不得許多,攀上船去,半開著一張漏風的嘴好不容易向秋葵把看見之事說了個大概,央她想個主意、派些人手,好救下沈鳳鳴與自己兩個兄弟。
只是,這船上除了秋葵和兩個替她戒備的黑竹中人,再沒有旁人了。
秋葵此時獨去當然是下策。論單打獨斗的修為,凈慧或賀攖都勝過她,在對付關非故上勝算更大;而她的魔音在此地戰場之上的震懾之力,又遠比他們二人的功夫更有用得多。可是一時之間,即使能上岸去亂軍之中尋到了凈慧師姊弟,再與他們說一遍沈鳳鳴的所在所處又要耽擱去多少時間而他還能等得了嗎
她沒有第二種選擇。
“秋姑娘要一個人去”同船兩人與吳天童都有幾分擔心。“我們與姑娘同去吧。”
秋葵搖搖頭。舟行逆水必緩,從陸路徑往要快得多,這三人輕功雖佳卻也未必能跟得上了她的心急如焚,就連“七方”在她的權衡之下都已被暫棄琴對奔行而言太過沉累,竹笛要輕便得多。“你們上岸去吧,設法與凈慧師太他們說一聲。”她只向三人丟下一句話,便掠水上岸,顧自消失在憧憧的洞庭夜色之中。
幻生界的戰場火把高舉,濃重的夜霧也鎖不住光亮的撕裂。凈慧與賀攖對手關默、楊敬師兄弟雖是不在話下,但秋葵用來壓制蠱蟲的魔音不知何故忽然消失,幻生界的毒物漸漸恢復活力,一時間岸邊游蛇,草間毒蝎,林中彩蝶,簇簇嘁嘁,盡皆重新擁來。起初投在此地的百余只大公雞已只剩了二十來只,這剩下的精神正奮,飛高撲低,啄食弱小自是收獲頗豐,但若遇長蛇纏頸、狠蛛噬吻,也必只能顫動幾下,抖動著腿倒地死去。原已把住了局面的黑竹眾組,這一下優勢漸小。
沒了魔音,對手亦是精神一振。久未露面的關盛不知從哪里突然出現,沖入人群并不急著動手,四處游走來回高喊“沈鳳鳴已死了”。凈慧與賀攖聞聽不由對視一眼沈鳳鳴始終不曾出現,黑竹眾人或許早已心中存疑,只是有琴聲助著他們壓制對手,局面占優之下,倒也不覺什么;可現在連琴聲都消失了,局勢漸重,關盛這般喊著,黑竹之心必亂,若不能立即想個辦法,反叫對手倒逆亦非不能。
賀攖已開口,“我去殺了他。”腳下斜走,向關盛奔走處掠去。
凈慧沒有言語。莫說黑竹眾人,即使是她修禪已久,也還是為關盛這突然的喊話心中微亂。沈鳳鳴到底去哪了他會不會真的死了她有一瞬竟也有了這個念頭。,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