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排好二事,他心中稍許安定。凈慧與賀攖總算是此地最值托付的兩人了。他于秋葵身邊席地而坐,向她望著她仍雙目緊閉。他知道真力盡失,神識盡耗,這幾個時辰之內,她只怕都很難醒轉。僅僅是失去武功,這原本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結果了。
他伸手及懷,取出一束煙信,以身邊火把引燃。一縷訊號帶著幾分聲響,升入漆黑的深空。
秋葵。他凝視天空中漸漸淺薄的光亮,喃喃自語。如此也算是場勝利吧
這一夜后來發生過什么,秋葵全數不知。蘇醒過來的時候,日光那么明媚真似上一次從幽冥蛉的噩夢中醒來的那天一丁點兒暗夜的黑沉都已看不見。
只是身體怎么這么這么沉重比上一次還更沉重。自己仰臥的這地方,屋頂簡陋,床鋪糙硬,可以肯定,不是城里的武侯園。
還沒有回城嗎她茫茫然放空著頭腦。耳中聽到琴聲,心放落一些有琴聲,他總是就在左近。曲子依稀是上一次兩人三支之會上對陣時他用過的天山雪,可是比起上次斷斷續續的音節,這一次的調子有些不同,仿佛多了幾分細節微巧,卻又少了幾分隨性寫意。
意識忽然聚回心頭不對啊,他不是受了毒傷,怎么還有力氣撫琴七方雙琴昨夜不是毀去了,又哪里再有琴來奏出樂音
她費力地伸手,去撩那遮住了一大半視線的竹幃。室內坐著幾個人,漸漸清晰的視線辨出他們來凈慧、風慶愷、李文仲。
沒有沈鳳鳴。
一股陰冷的恐懼驀地爬上心頭“沈鳳鳴呢”她翻身坐起,不料身體絲毫不聽使喚,手足的用力竟全然出乎她的意料,這一最簡單不過的撐坐,竟叫她支持不穩,從榻上滾落下來。
好在,三個人早已聽見動靜。昏昏然要跌倒間,身體已被人接住秋葵瞧見衣色,知是凈慧扶了自己。琴聲此時也停了卻原來,適才奏琴的竟是風慶愷。
“姑娘傷重,快快躺下,勿要輕動。”風慶愷不無擔憂,“若有什么需要,但與我們說就是。”
一旁李文仲也道“秋姑娘總算是醒了,我們風爺可是擔心了半天,這可別再出什么岔子了”
秋葵腦中嗡嗡作響,半個字也沒聽進去,只倚著凈慧顫聲道“沈鳳鳴呢”
“沈教主他剛走開一會兒。”凈慧道,“秋姑娘先躺下,慢慢再說”
“剛走開”秋葵打斷她,“去哪了”
凈慧遲疑了一下,看向風慶愷等。風慶愷面上頗有些不自然,“沈教主一會兒也便回來了,秋姑娘不消著急。”
秋葵見二人如此,一顆心有如自崖上跌了空,沒了重量地向下墜著。“你們不說,我自己去看”她一手將凈慧推了一推,便待起身力氣雖然用不大上,但這一推的心思卻著實不輕。
凈慧攔了她待要解釋,那一邊李文仲先看不下去“秋姑娘這脾氣真是你不知道人有三急嘛,那沈公子再是仔細你,也不能時時刻刻的都在這師太和風爺都不好意思講,你卻非要問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