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你是蠱人怎么竟敢來與你說你可是關非故的兒子。”
“他了解我。他也相信我。那日,他是來與我道別。表面上,他是假作犯錯,讓我爹將他逐走了;實際上他說,他雖早知幻生非善類,他也自認絕非好人,可此事還是叫他難以想象,叫他心生寒怖叫他一刻也無法再待下去。他與我說,希望有一日我也能下定決心離開這個幻生。我當時什么也未說,他可能覺得我不信那般聳人聽聞的事情,便將日志留給了我,叫我仔細看明白那都是些什么,必就不會想留在我爹身邊了。”
“那你看了么那些蠱人的記載里,理應有你”
“我根本沒看。我也不想深究我的來歷。”關默冷笑了聲,“你若像我一樣,經歷過如是可怕之噩夢,你定也會寧愿永遠不要想起。”
“所以這么多年,你還是自欺欺人地留在關非故的身邊,對他言聽計從,甚至還為他再養新的蠱人,助他為惡。”
關默沉默不語。
“這只蠱蟲”秋葵忽將杯子拿起來,“真的就是當年那一只一直在你身體里一只蠶怎么可能活四十年這么久”
“蠱蟲,自來都有活躍與休眠之說。它只是無法活動,被迫著一直休眠。”
“無法活動什么意思”
“也許當年我實在是太小了他給我喂下冰蠶,頭幾天,都是好的,他也取了兩次血,可是后來,”關默忽伸手比了比自己的胸口,“冰蠶游走我身體的時候,卡在這個位置。無論他如何再催動蠱蟲,冰蠶就是無法動彈。當時因為受藥物壓制,冰蠶每天吐出毒質還不多而其后不能生出新的毒質,所以我才能活著。但也是因蠱蟲堵在了聲腔,我再無法發出聲音。”
秋葵聽得怔住,半晌不語,忽省悟過來,“你分明看了那日志,不然怎會知道你卻說你沒看”
關默扭過頭去,仿佛沒有聽到秋葵的話,繼續顧自道“他想來是不肯輕易死心,所以沒有立時把我拋棄。而后可能是將我養得時日久了,不慎叫人發現,告訴了師長,他不得不留下我來,說是他的孩子,只不過不會說話,他羞于帶我見人。可那冰蠶始終不能動,后來,他也便好像忘記了我不過是個蠱人。直到很大了,我還不知道會說話的人該是什么樣,我也不知我身體里是有這樣的東西,只知道,我每一日都如要絕了呼吸般痛苦,只記得,我曾打著手勢求他,說我不想活下去了。他便與我說了你方才那句話。他說,若不活下來,怎么知道自己有沒有用我一直不明白為何我活著就要這么痛苦,直到很久以后摩失將那日志交給我的那天,我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