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夏琰皺眉。
宋然不聲不響,手里不知何時也拿出了一件東西來,同樣的黑玉光潤質地,同樣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暗紋雕刻,只除了他手里的是一支筆的形狀。他伸手將夏琰掌心里的扳指拿過,輕易穿套于筆身,循著紋路左右轉動不過數下,二者嵌合為一,竟是嚴絲合縫。
“果然是”宋然強將語聲壓下,“公子想必記得,當日我們說過此事打開黑竹往昔記錄那口箱子需要黑竹首領與執錄兩人手中分別一把鑰匙,一同起鎖,但這么多年,只有執錄手里那一半還在,所以箱子一直打不開。”
夏琰頓悟,“你說這扳指就是開箱子的一半鑰匙”
“是,我這黑玉落筆是執錄的那一半,與黑玉頤指合而為一,稱為黑玉之匙,眼下應該能打開了。”宋然說著將扳指以巧勁循紋路又擰落下來,“箱子在我西郊居所,阿客他們這趟剛從陳州搬過來的。既然有了鑰匙,那將來公子無論何時想查閱舊事,帶著這扳指過來尋我就是。”
“還有這等巧事。”婁千杉在門口嘀咕了句,“黑玉扳指都丟了十幾年了。”
“巧或不巧,或也是天意。”宋然道,“筆是執筆而錄之象,只不過執錄隱在暗處,這筆是少人見過;不比扳指是首領之征,當年的江湖,哪個不認黑竹頤指可惜十幾年前黑竹內外交困,生了場變亂,江湖上都曉得這事,是以后來扳指再也不見,江湖中人,除非特別不識相的,否則也沒人特意提起這茬,當面向凌厲公子或是張弓長尋什么不痛快。會里也漸漸不提了,那次變故之后來的,都不曉得此物。也就只有執錄還曉得此物其實是黑竹之匙的一半,就此不見,實不止是消失了件象征而已。”
“那是我運氣好了。”夏琰笑道,“既如此,我先藏著,反正也沒人識了,也不必要戴出來招搖。就只作個鑰匙就是了。”
“戴或不戴,自是由著你。”宋然道,“不過照我想來黑竹終也需要這個象征,黑玉頤指重現是個大好的機會,不若將扳指之事在會中重新傳起來,叫人知道。待到尋到新的高手,黑竹之內諸多變化落定,這又有新總舵落成那時候,公子你總要召一處黑竹大會,將這扳指好好展示了。人都喜見樂信那些征象,那時候怕就再也無人敢說你是憑著哪個人的支撐才得了今日、也沒人輕易撼得了你這位置了。”
夏琰此番深以為然,點了點頭,“好。”他莫名覺得這一回自己與刺刺的婚事臨時不成,下一回一定要弄得更大些才贏得回來,所以若有任何抬了身價、弄得熱鬧的辦法,他一定照收不誤。宋然若知道他聽到“召一處黑竹大會”時心里卻想的是這個“大會”,怕足要嘔出一口血來。
這一邊說得時久,那壁廂沈鳳鳴等三人等得也久。起初是在酒桌邊一坐,不過這下兒沈鳳鳴可顧不上去同宋夫人說話秋葵在邊上即使一言不發都好似烏云壓頂,他只覺再有片刻耽擱,這霹靂雷電大約就該生劈下來了。
“別生氣了可好”他也顧不上那宋夫人在一旁看著,伸手就攏著了秋葵雙肩,面上現出一貫的討好,“都是我惹惱了你你千萬莫與我一般見識。”
秋葵分毫不理他,將雙肩動了動沒掙得脫,干脆站起身來,躲去屋角。她也不知那宋夫人“耳上有疾”的說法是真是假,即便是真,是不是就真分毫聽不見。不管她與沈鳳鳴是不是相識,她可都不想沈鳳鳴向自己那些無聊的話叫她聽了去。
沈鳳鳴也跟著鉆去屋角,擠到她邊上,“秋葵”“葵兒”“好葵兒”一疊連聲亂哄個不住,將秋葵聽得好不自在。她越發厭煩,將他推了一記,“少要來我這里耍嘴皮子,去別人那耍去。”
“我只與你耍。”沈鳳鳴只管粘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