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了一句又不免住口他沒有沈鳳鳴胡言八道又能自圓其說的本事,就連這分辯的語氣都顯得著急,頓然明白如此只怕愈見欲蓋彌彰。
“我懶得拆穿你。”沈鳳鳴好像真的看都懶得看他,又晃出了匕首來,對著月光,在竹笛上小修小改。“我覺你同宋然脾性倒有點像,兩個道貌岸然的君子,其實內里七拐八彎,全是小人之心。是不是覺著尋到知己了”
“鳳鳴,”夏琰只得道,“我不管你怎么想大家都是為了黑竹,再說主意都是我拿的,與旁人不相干。天狗的事情你不愿說就算了,只當我多此一問。”
這話里隱隱約約好像透出絲真怒來,哪怕極淡,也足夠人掂出了分量。那邊秋葵本沒有在意兩人說些什么,一直輕輕悠悠地用竹笛隨成曲調,直到這一句,她笛音忽斷了一斷,稍有不安地向兩人看了一眼。
山風在竹林間打了個旋兒,帶起枯葉,喑嗚嗚往沈鳳鳴手里竹笛迎風的孔里吹出鬼哭來。他將笛子放落些,看向夏琰,目光便仿佛也帶上了那些冷森森的意味。
“君黎,”他盯著夏琰的眼睛看著,“我其實好奇宋然怎么想我不放在心上,你真能一點都不提防我么”
沒有笛聲,天時就仿佛靜止了。秋葵將竹笛重依唇邊,輕輕吹出聲息,掩蓋此時未知的安靜。
夏琰的眉眼卻緩和了。“當然。”他的語氣也變緩。“我早與你有了契約,要將黑竹與你的。眼下黑竹青黃未繼,你提早拿去又沒好處,有什么好提防”
他說“當然”時,沈鳳鳴還打算反問幾句,可說到此處,沈鳳鳴倒信透了。“原來不是不提防,是將得失算得這么清”他隨著夏琰眉眼間的笑也笑起來,“這么說遲早要有那么一天道士,今晚月好,不如我們提早演練演練”
說時遲那時快,他一個鷂子翻身已從地上橫飛而起。“小心著”他口中說著,一手將竹笛插在腰后,猱身已撞入夏琰懷里,掌心晦光在月明之下發出一星閃亮,那般近身地劃向對手的咽喉。
咽喉自然是劃不到的。“叮”的一聲,未出鞘的“逐血”蕩開“徹骨”的險動,夏琰的身形隨之急掠開三尺他原是坐著,卻也不必急起,只那么伸手在地面輕輕一推,再轉身回來時,兩人都已一般站于地面。
但“站”卻也無片裕靜止。就在夏琰掠開三尺的空當,沈鳳鳴的身形便如他衣袂卷起的風,如影隨蹤地跟吹到他身前,那殺手的冷兵還是不離他要害數寸之地。“一寸長,一寸強”或是“一寸短,一寸險”的道理兩人都太懂得了,所以夏琰以一劍之長爭出三尺之距時,沈鳳鳴以短匕卻始終行險要貼住他身。
“來真的”夏琰唇角勾了勾,反手握住劍柄,將出未出。“當然是真的。”沈鳳鳴欺身間向他回答。“不來真的怎清消這么大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