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只是觀他動向。”夏琰道,“我要你讓他知道夏家莊他惹不起。”
宋然解他心意,慨然應允,微加沉吟又道“不過依宋某看來,夏家莊畢竟根在這臨安城里,東水盟主卻已走了。我們此番是落后了一步,比起給東水盟主什么提醒,盯緊臨安那幾家大的更是要緊。夏莊主從來高義,我不信東水盟主真有本事,能這么短時間,就令得夏家莊一個朋友也不剩,此間或有內情,公子既留在這臨安,手里也有人,不如先調查一番看看。”
夏琰點點頭。若是臨安城里的事,他自問還能有辦法解決。
離開太學府后,夏琰于內城隨巡,心中思量此事。宋然所言雖頗有道理,不過這回恐不單單是為了夏琛早先自己曾以黑竹之名放出話去,要任何人都莫想打夏家莊的主意,這東水盟主如今顯是不將這話放在眼里了,他若不與此人些好看,黑竹的面子往哪里擱
便憶起當初急著定要將話放出,皆源于初掌黑竹、尚未還俗之時,有人在一醉閣留下銀八千兩巨資,要買夏琛一條性命。背后金主從未現身,黑竹也從未有所動作,這單生意至今便這么懸著,如今想來,也不知那件事與東水盟主可有關聯。
他倒不知身處臨安城中的沈鳳鳴,卻先他而得著了答案。
沈鳳鳴前日也耳聞東水盟主之事,因曉得夏琰近來要安排刺刺的事,也不急去與他添煩,自去夏家莊走了一趟。此事先不提,倒是今日一醉閣,更另有所遇。
說出來怕是不像真的有那么個看上去二十都不到的少年,忽然過來認了自己是“八千兩”的主人。
少年來時將一頂嶄嶄新大氈笠壓在頭上,顯得與細膩的衣裁同瘦削的身材很不搭符。沈鳳鳴見他只笠沿下露出個下巴,以為是個遮遮掩掩的新雇主,左右自己在這,便走去替他拉開了張凳子。少年有點局促地向他道了聲謝,目光向他臉上同樣局促地一掠,忽地便滯住一般“你就是鳳鳴”
旁人不好認,不過沈鳳鳴自從臉上留下道痕,還是很易辨出。他也不遮掩,便道“是。閣下有生意要談”
“我,”少年大著嗓門,卻掩飾不住緊張,“我就找你”
“找誰都行。”沈鳳鳴笑。來這里的人除去買酒,只有兩種,要么是沒錢想投奔黑竹賣命的,要么是有錢來找黑竹買命的。這少年看上去便是個有錢的主,他覺得能談筆好生意,當然要笑。
少年咽了口唾沫,開口卻道“我前兩個月托人來過,按你們的規矩,投了單生意。但你們根本沒按規矩回我”
沈鳳鳴瞇起了眼睛“前兩月。”
少年眼神游移了下,“大概也可能有三四個月了”
“三四個月前,倒是有單生意沒回。”沈鳳鳴斂起笑,語氣轉為索然,“你的意思是那單生意是你投的”
少年聽他口氣似帶輕視,不覺將頭上氈笠一掀,“就是我投的你不相信嗎”
他這一露出臉來,越發見得從頭到腳都透著稚氣未脫。沈鳳鳴將他打量幾眼,“那算我失敬了。敢問公子今日前來,是想撤了這委托,將錢要回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