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程平匆忙間抬頭看他一眼,不明他意之所指。
張庭道“今日之事,與殿下脫不了干系殿下當真要救他們活命”
程平大驚拂袖“你什么意思,張庭,莫非是你設計陷害了他們”
“不敢不敢,下官如何能有這么大的膽子。”張庭低聲道“殿下心里清楚,打從你定要隨夏大人同來這青龍谷開始,他二人今日之命便已注定朱雀已死,你若留了夏琰的活命,他恐怕不會放過你。”
“你你在說什么”程平搖頭道,“我我如何可能”
“殿下忘了,你此番要求同來,是出于誰的授意”張庭似有所指。
程平愣怔了一下,面色忽然轉白,“難道是”
張庭道“殿下想通了就好,眼下這兩人就交給下官,殿下只當不曾見過”
“你住口”程平忽一把將他推開,向不遠處兩人喝道,“都愣著干什么叫你們去找御醫過來”
張庭面上變色,“儀王殿下”
“張庭”程平霍然站起,居高臨下指著他,“你有膽就將我也弄死在這,我不信你回去京城還能有命在。沒這膽,你就讓開”
張庭一時說不出話,面色難看至極,勉強冷笑道“殿下這說的什么話,只是只是若給夏大人醒來只怕他放不過下官,除非”
程平明白他意思,按捺心氣“張大人放心,只消能救他活來,今日之事,我定不在他面前說起張大人自然是為了保護我才連夜帶人離開,他又如何來怪你”
張庭心衡搖動,猶豫了下,還是點了點頭。大隊伍已在不遠處停了,兩個手下見狀連忙尋了御醫過來。因著程平乃是親王,平素身體又差些,大冬天的出行當然派了御醫隨行,一路他倒是沒出岔子,反是這會兒派上了用場。
御醫一番忙活,才來回稟程平,說是夏琰內傷似無大礙,只是外傷嚴重,失血過多以至脫力難繼,如今在外,雖有些急用之藥,但瞧這傷處猙獰,單以藥壓制不住,想必是要反復煎熬,結果是好是歹,一時還判斷不出。
程平令將夏琰與朱雀俱抬上車,張庭見他堅決,只得從他,勸說留御醫跟車,程平可往前車里與兩妃同乘,否則他堂堂儀王卻與尸體同廂,豈非大大的不妥程平卻只搖了搖頭,叫張庭催隊伍快行,顧自攀上車去。
馬車原本寬大舒適,可一具尸體,一個重傷之人,一名御醫,程平只坐在角落,黯然不語。他倒不至于懷疑御醫的醫術,但想這徽州一地,最好的大夫當屬自己的外祖父關老大夫。只可惜關老大夫今日在青龍谷,而程平已深知朱雀與夏琰的殺身之禍當然與青龍教有關,那個地方,他斷不可能再送夏琰回去了。
人馬上了官道。他想起去年差不多就是這個時節,朱雀就在去往臨安的路上給自己療治寒毒。經了這一載寒暑,他有時覺得自己的寒毒大概已經痊愈了,就連適才賞雪也未覺發寒。可此際他卻覺得四肢冰冷,以至于,他將身體蜷起,蜷入身上這件華貴的裘衣,顫抖不止。
“我不知會這樣”淚從眼角滑向耳邊,他不知是說與誰聽,“我從沒想會這樣”
七百里外的江下,同一個難眠長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