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今天清晨,她在淅淅雨聲里突然驚醒,聽見府外有人敲門。朱雀的府邸,天尚未醒,很少有人會來,況還敲得這般急。她不得不披衣起來,已經有小廝開了門,報說是邵宣也有急事要當面尋她。朱雀、夏琰盡數不在,若是禁防有事要報,不可能來這里。她心里輕輕提了一提,沒有驚動依依,悄悄走到門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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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宣也穿著官服,戴著雨笠,也許是走得急了,并沒有遮得多少,一張面盡是雨水。見了秋葵,他目光四下掃了掃,確信沒有旁人,才低聲道“朱大人出事了。”
秋葵心仿佛跳停了那么片刻,手心里一下沁出了冷汗。沒有稱呼、鋪墊或贅語,他的語氣沉重卻堅硬,仿佛這件事已確然無疑。“你叫依依,跟我出去避一避,要快。”這是他的第二句話。
秋葵本來想再問些什么的,可是這第二句話令她知道,已經沒有什么問答的時間。在此之前,她與邵宣也沒有多少交集,只不過邵夫人為了依依來過這府里,她認得他們夫婦的面而已。談不十分信任,可她還能計算出利害得失倘若朱雀沒有出事,想必他不會敢欺騙自己;倘真的出了事,無論他此際是否別有所圖,依依留在此地處境決計不佳。故此她幾乎沒猶豫就作了決定。
“側門等我。”她說了一句,回身退入。
“秋姑娘”邵宣也叫住她,“暫且不要告訴依依實情。”
秋葵點了點頭,掩了門。就連她也還什么都不知道,她又能告訴依依些什么“朱大人出事了”,她所知道的,也只有這一句。她看不清雨霧模糊里的邵宣也的表情,只依稀覺得是很凝重。她的心也到了谷底,因為即便什么都不知道,她潛心之中卻很清楚,但凡朱雀或夏琰有一個還能好好回來,邵宣也都定不至于到如此緊迫地要依依出避的地步。
馬車已經備好。依依披著厚重的斗篷,藏臥于車廂之內。秋葵說,送她離開內城是朱雀的安排,她便來了。縱然清晨如此出行其實古怪,可在內城依舊籠罩于靜謐的此時此刻,沒有人會想到其中有什么秘密。這兩日禁城司防守衛皆是邵宣也的人,越發不可能有人為難。
秋葵明白,與前次請邵夫人來府的借口一樣自己只是依依的掩護。所以車簾遮得并不嚴密,她甚至要希望別人看見了車里的自己。是自己一個人在這個早晨叫邵宣也驅乘去了外城,而待到一切傳開巧合也好,“出逃”也好若有人想起她如此匆匆的離去,若有人想要找尋她的下落,亦只是因為她是朱雀的“女兒”,卻不會有人意識到,這個世,還有他另一份骨血真正的骨血。
沉默。直到馬車駛出內城,駛向南街邵宣也的家,依依忽然開口“朱大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秋葵的心狠狠跳了一跳,低頭去看她。她依舊躺在座榻,面容平靜得仿佛所問的那個人并不是她所關心的人。“沒有,你別瞎想。”她只能這么回答。“只是他覺得你身子越發重了,還是和邵夫人住在一起妥當,萬一有什么事,更好應對。”
“不用騙我。”依依卻只用四個字便戳穿了她的謊言,“放心吧,不管發生了什么我受得住。告訴我。”
秋葵不知還能如何隱瞞。早在一個多月前,朱雀就曾說過想送依依離開,可是在這樣一個他缺席的雨天,走得這么慌忙依依并不傻,她猜得到那些最壞的可能。這一路沒有說話只因她知道如此悄然而行是因為自己不能暴露這一定也是朱雀所愿,無論一切是不是真的出于他的安排。
她的一雙眼睛,仿佛從來沒有這么堅決地與人對視。朱雀一次受了毒傷,她遠沒有這么平靜。或許是腹中的孩子讓她必須變得堅硬即便發生了最壞的事即便要為任何事哭泣悲傷,也絕不是現在。
秋葵只能望向車外的邵宣也。即便是背對著二人,邵宣也似乎也很明白車內這番對話意味著什么。他嘆息了一聲。“依依姑娘還是保重身體,不要胡思亂想。”
“你不說,我如何不胡思亂想,如何保重身體。”依依的手抓緊了座榻,“你說是朱大人的安排,他才剛走兩天,他何時交待的你,如何交待的你,為何是交待了你,他”
似乎腹中的那個生命因她的情緒起伏亦變得起伏,依依微微“噫”了一聲,伸手扶住肚子。
“你沒事吧”秋葵擔憂。“你別別嚇我。”
“我知道你們是為我好,但如果你們不肯告訴我,我不知怎么才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