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刺和一飛一大早出去了,”顧笑夢勉力保持著面上的微笑,“這會兒不知道有沒有聽到消息。想是還沒有,不然,也該回來了。”
“那單夫人是還想等等他們”龐曄道,“他們也可能聽到消息,就自己去谷口了。夫人無論是何打算,還是不要落單為好,萬一這谷中一會兒有什么變故”
顧笑夢點點頭“我一會兒就去谷口。一衡就交給你了。”
她說得很平靜,仿佛所述的并無關她的喪夫之痛。可龐曄看見這一屋白色,他明白獨自留在這里的她,一定還無法接受那樣的現實沒有人能接受。
他不敢再多問,只能著人進屋將單一衡扛到肩上,微微躬一躬身“夫人請放心。龐曄先告退了。”
顧笑夢靠在屋邊看他離去。單一衡與顧如飛走得近,已經知道了消息,唯有刺刺她沒有勇氣將一切告訴她,因為,她和單疾泉一樣,是那個隱瞞了她這么久的人,她不知道要從何對她講起。她任由著刺刺今天清晨也與一飛與往常一樣出門練武,可是,這應該是最后一次了。回到這個家中的刺刺,會看到這一屋素幡,會從這間屋子里,找見她的父親留給她的最后一封信他與她最后的遺言。
如果那個時候,青龍谷和這個家還在的話。
此時的夏琰,已在林間深深呼吸。
他呼吸到這片樹林里溫暖的曾經,也呼吸到這片樹林里冰冷的殺意。
他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嗅到這些箭矢的氣息。那些氣息仿佛在等一個契機,或是在等一個指令,于凜冽的寒風中顫抖著,極力地瞄準著。他抬手,張庭便也會意地抬手。隊伍止住了步伐,只有夏琰一個人走上前去,走入那一百支箭矢即將蜂擁的懷抱里。
這一段路很長。這一段路上的一百個弓箭手,當然原本并沒有打算只瞄準他一個人甚至他們知道,瞄準夏琰并不是他們的任務,削減禁軍的數量才是弓箭組的要務。可若只有夏琰一個人走進了這一段射程,除了將箭尖對準他,他們又還能做什么
夏琰走得不快不慢。除了許山,其他人他沒有放在眼里。上一次,只有許山射中了他,那兩箭留下的傷口縫線至今還未拆落,疼痛依然蝕刻在肩后,仿佛在提醒他,那是怎樣一場卑鄙的偷襲。但除此之外,余者之箭或偏或輕,都不曾對他有過太多威脅,今日他功力大進,當更不必有所忌憚,或許許山也深知這一點,所以至今沒有發出半點指令,沒有一支箭矢對他發出。
夏琰在心中默然數過了大約四十名弓手的呼吸時停住了步子。他并不知道許山今天一共帶來了多少人,但以他對青龍谷的了解,弓箭組若能有一百人應該已是極限其中甚至有些或許并不是常年專于此道,數到四十個至少也近半了。許山將呼吸隱藏得很好隱藏在那許多弓箭手之中,起落并不比他們聲息更大,也不比他們更輕,如此,無論夏琰擁有何等驚人的感知之力,也無法把他從這么多人之中輕易分辨出來。但夏琰猜測在這樣的樹林里,范圍這么廣、距離這么長的一張埋伏網,許山一定要盡可能居于中心,才能隨時查看形勢,保證自己的指令被所有人讀到。這也是他在這里停下的理由。,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