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教主叔叔說,我晚些會去看他。”刺刺輕輕道。
拓跋雨沒有敢看她,心不在焉地點點頭,離開了她的房間。
刺刺一層層揭開小布包,里面是十幾封顯然被拆看過的信件。她從最上面那個并不挺括的信封上辨認出夏琰的筆跡,絲微隱去的劇痛仿佛又從四方拉扯住她的心,淚一瞬時便涌回了眼眶。
她還以為,是他倦了自己的冷淡回應,所以不再來信。她一次次試著提筆要寫些什么卻總是找不到了與他的靈犀,揉皺了不知幾多才剛開了頭的信紙。可原來在如此艱難地抵達了她的手心之前,他與她的每一個字,他想要與她傾訴的每一息相思,都落在了別處。這些信,她的教主叔叔應該看過吧,她的父親應該也看過。她心懷坦蕩,從來并不懼誰窺探與他的種種,可他們怎么可以,在那樣長的時間里,一直坐視甚至利用她與他的全部期冀、焦灼和真心
她打開信,一件一件,讀他幾個月前的悲喜。
“刺刺,昨日收到你的復信,實所喜慰。內城收信果然十分不便,也不知是有什么樣制續繁瑣,令得此信足足走了十七日才從你處到了我處。本應昨日就與你回信,可我那師父多半是有意為難,每日介凡事大小巨細皆要我過手,日夜無歇,到此刻方得片刻空閑,忙忙便來提筆。”
“刺刺,前次與你去信,未敢向你提起,其實我早有計劃,過了冬月,想去青龍谷尋你,只不知你現今心情可有平復少許,肯否見我。我已央得凌大俠與我同往,此行絕無他意,一是,你我婚約從未廢止,此事要有個定說,免生蜚短流長,二是,我實想見你一面。”
“刺刺,我師父這人當真叫人無話可說,他明知我與凌大俠已計劃妥當,竟定要我回絕了與他同去,若非凌大俠通情達理,并未見怪,我實尷尬至極。不過,你不消擔心,我與你保證,他確是因看重你我之事方有此舉,縱往日曾有過節,此次卻絕無敵意,亦必不攜半件兵刃。前次去信,仍未見復,我并無逼迫催促之意,只是心中不勝忐忑,倘是你心中仍有顧慮,或是另有打算,只管覆信告我。”
“刺刺,今日竟給我等到單夫人來信,如此看來,你與我的回信,定是哪里走弄丟失了,害我這一月心神不定,還以為你們不愿見我。有一事,我先頭一直沒與你說,其實鳳鳴與秋葵早已情意互許,我亦屬后知后覺,還是我師父告與我知,鳳鳴是想等你我婚約成締,再要向秋葵正提嫁娶。我今忽有個念頭要不要,等一切都好起來,將來約個合宜日子,同他們一道辦了”
“刺刺,再過不多日便要出發,你怎還沒有消息與我雖則我已得了你父母之邀,可你也理理我又如何,也省得我這四更天了,翻來覆去又睡不著。今日方赴了平公子的婚筵,雖因由種種,你們未得赴席,卻也有好消息,他已得圣諭允準,不日便可借我訪青龍谷之機,也同往盤桓數日省親。雖是好事,到時你卻別見了他,只顧與他敘舊”
“刺刺,刺刺,刺刺,快三個月了,我終是要見到你了。這一封信總要在你見了我之后才到,寫了也是無用,可不寫越發憋悶,只因我心里竟有點慌這都過了多少個十七日,怎么你就一個字也沒有來你該不是仍在生我的氣你定不會的。縱然還在生氣,你也不會故意不理會我還好我最多也只要再忍兩天,等見了當面,你不要躲我,亦不要語焉不詳可好,就連你父母和我師父,都已允了呀”
刺刺已經看不清那信上的字。她松開手,淚水淹沒她的雙目,涕泗湮塞住她的呼吸,心痛沖囂出來,如巨大的耳鳴縈繞著她。她向著不知何處伸出手去,可是,什么都沒有,什么都抓不到。
一切都錯過了。
是她的錯。如果不是她一直放任自己有意不去關心他的消息,甚至逃避去細思那些異樣的直覺,她不會直到今天,才從拓跋雨那個分明應是整個青龍谷消息最閉塞的人那里,得到了真相。
她在窒溺般的絕望里幾乎喘不過氣,可便在此時,她的手摸到那疊信最下面一個小小的信封她已經沒有了繼續讀下去的力氣,可觸覺還是令她發現這信封與前面那些質地不大一樣。她閉目強抑著自己,許久后才能稍許平靜地睜開雙目叫人意外的是,這一封信的封泥還在,好像還沒有被拆過。她撫平信封,模模糊糊地看見面上的字是她的名址,可似乎不是他的字跡。
信大概是新近寄來的,雖然不是來自夏琰,也照舊被扣了下來,只是自谷中出事,便再沒有一個能做主的人來拆看它了。刺刺強打精神,用力擦過眼淚,翻過背面,只見壓著封口騎縫寫著幾個淡淡小字
“臘月廿六。秋葵。”,請牢記:,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