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月沒進內城,誰同誰爭風吃醋倒是知道得挺清楚。”
“這不正好昨天孟學士來家里找我。”宋然道,“他也是看我沒去,便也告了假,來同我商議,順便把我這些日子落下的京里消息同我講講。哦對了,他還提到一件事。”
他見沈鳳鳴未接話,便道“你在外城可能沒聽說,但是禁城里、朝堂上,這事傳得沸沸揚揚,說君黎是夏錚大人的私生子。”
沈鳳鳴有點疑惑“這事不是傳了大半年了”
宋然一頓“是在下沒說明白。這回和之前不一樣,之前那是從外頭傳進來,只能叫風言風語,雖說什么說法都有,可誰也不知真假,聽過也就算了,這回卻是從里頭傳出來好像是言之鑿鑿了。比如孟學士此人,一向高潔自好,若是先前那般傳言猜測,他只嫌污了視聽,必不理會,但這次依他的說法,這消息就是從禁中傳出來的,雖然沒說是誰,但想必是頗為可靠的源頭。”
沈鳳鳴瞥了他一眼“可靠總不會是夏錚自己說的。”
宋然笑“不無可能。除此亦難叫人如此信服。”
沈鳳鳴沒接話。以他對夏錚與君黎父子之系的了解,他并不相信夏錚會親口傳出此事在梅州時,因著害怕這命中注定的淺薄親緣連累夏琰,他連見他一面都不敢,此時此地當然絕不可能會將此事這般大張旗鼓地公諸世人。事實上,夏錚也決計沒有想到與趙眘的那番話竟會傳了出去。當日趙眘雖然屏退了隨侍,可這位帝王也許并沒有將這所謂“秘密”放在心上,或許一轉頭當成個笑話講給了誰聽。他甚至依然我行我素地使用了“私生子”這個稱謂而絲毫未顧夏錚當日的澄清。那個聽到的人或許也不過是將之當作一件金口欽點的談資即使在再與下一個人談起時加上一句“不可與外人道”,當所有人都在私下談論時,所謂“秘密”便也不再是秘密了。
“這事鳳鳴兄原本就知道吧”宋然瞥了瞥他的表情,笑,“我早前問君黎,他卻百般不肯與我直說。眼下這樣也好。傳言成真,塵埃落定,就沒人對君黎和夏家莊之間的事指手畫腳。”
沈鳳鳴亦笑。“上回江南武林之會對了,那會兒你也在吧我記得當時東水盟主說,君黎派人保護夏家莊,是因為覬覦夏家莊里的東水盟秘藏,還有人信以為真。既然眼下他這身世見了光,那是不是夏家莊有秘藏那等謠言便可不攻自破對了,宋兄與東水盟還親近些,這事想必曉得不少內情,不知可能說與我一二”
宋然苦笑“我知道的恐怕還沒有鳳鳴兄多東水盟圍困夏家莊的事,還是聽阿客講的。不過聽說近日已沒人尋夏家莊的麻煩了,畢竟就算是東水盟,也不會想得罪大內兩司。”
“夏莊主雖說暫時攝領兩司,卻遲早要離京再赴梅州。倘若到那時候君黎沒回來,兩相接銜不上,東水盟只怕又要來趁火打劫。”沈鳳鳴說到這里還是頓了一頓,“罷了,這事眼下想了也沒用。我們還是談談黑竹吧。”
宋然肅了面色“這次的事情,阿客已然盡與我說了。黑竹臘月以來的諸般文書確實還未交接到我處,我走之前也未見著此事端倪。鳳鳴兄眼下可有什么發現”
沈鳳鳴搖了搖頭“我本以為是有人偽造了金牌令,不過”
他就手把疊小了的“黑竹令”遞去,宋然接過一展而開,眼神微微動了動“是黑竹令”
“你覺得誰有本事偽造這個”沈鳳鳴問。
“這東西你從何得來的”宋然卻道,“照阿客說,偽造假令之人極為謹慎狡猾,怎還能讓你得著了此物,莫不是什么混淆障眼的法子。”
沈鳳鳴擺手“就算是混淆障眼這東西總都是偽造了出來。就算是你黑竹執錄你都偽造不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