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鳳鳴迎了她的目光良久,末了,嘴角微微動了動,連臉上那道久已淡下的傷疤都一起牽動了動,連平日那么熟悉的笑,都顯出些陌生的猙獰。
他沒說話,鐵青著面色起身。
“你去哪”秋葵亦倏地立起,“你給句話,到底同不同意,是什么打算,別每次說不到兩句話就走,十天半月找不見影”
“放心,我從不反悔,只要你別反悔就好”沈鳳鳴咬牙,“我了結下別的事就回來”
他招手示意無影跟他出去。無影只感覺自己已經聽到了太多不該聽的,縮著脖子跟了過去。
留下秋葵與刺刺有那么一個霎眼,刺刺覺得自己仿佛看到秋葵放在桌上的手在微微發抖。她伸手去握她,又覺仿佛是錯覺,只是那手冰涼,更甚于她。
“怎會這樣”她有點迷茫,更有點不解,“這一個多月你們,還沒有和好嗎”
秋葵慢慢坐下來,仿佛很沉著“沒關系。和不和好都不耽誤這件事。”
刺刺有點不安“這是終身大事,你們總須是真的要好啊君黎哥那時定也是曉得你們彼此看重,盼你們一世偕好,才會那樣允諾,倘若卻是為逼他現身弄得本末倒置”
“刺刺,你愿意同我一道賭嗎”秋葵仿佛沒有在聽。她本清澈無波的眼在此時無限幽深地望著門外,好像陷在誰也看不清的模糊迷霧里,語氣一如舊日的清冷,好像從來不懂溫情為何物。只是她說完那半句后,還是停頓了一下,才續道“不管是你和君黎,還是我同沈鳳鳴都該了斷了。”
刺刺眼中的迷茫漸漸變為一種驚異。她無聲地看著秋葵。她想起她那時候寫來的信,想起她在自己適才的消沉里反復提醒該當振作。她突然發現,她的秋姐姐雖然平日寡言少語,可她始終比誰都清醒她心內仿佛一直有屬于自己的世界,能在她或任何她在乎的人深陷于心之泥沼時,依舊映照著離開深淵的路。
哪怕或許只是個賭。
秋葵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猶豫,笑笑向她解釋“主是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也只能這么試試。畢竟眼下其實不知君黎到底還記不記得這承諾,即使記得,還愿不愿守上回他去青龍谷之前,就寧毀承諾,也不肯應允我一句不去。”她輕輕嘆息,“就當是我們為了他這個朋友,最后博一回罷假若這回他還不肯出現,那恐怕是真的不打算回來了沈鳳鳴那話說得也對,若真如此,你也不必再等他,該斬斷的總也只能斬斷。你還有家里人,還這么小的年紀,都一個人出去找了他這么久,將來無論如何也不算負他什么了。”
“我都沒什么,君黎哥來自然是好,不來,也不會比現在不好。可賭注是你們啊”刺刺道,“你同沈大哥若是歡歡喜喜地成親,我定比誰都贊成這個法子,可我現在卻不曉得該不該為這事高興了成親是好事,你如何能坦然只將它視作一場一場戲、一場賭你們到底是什么樣的氣結解不開,過去那么深的誤會都能消,現在卻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一句我是想見君黎哥見不到,但你們能見面,你們還有時間,還可以說清楚,還可以和好的,為什么要賭難道面對自己的真心便那么難,比用自己的一輩子去賭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