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說完幾句話就來。”沈鳳鳴在一眾哄笑聲里應著。三十不免道“你最好是快去,不然人人都以為是我耽誤你正事。”
“正事”沈鳳鳴笑了一笑,“旁人不曉得也就算了你卻一早就曉得我成這個親是為著什么正事我聽說你為了替我散消息出去很是不遺余力,你是不是很想見夏琰”
三十瞇起一雙眼“那你未免太曲解我意思了。”
“怎么曲解”
“我跟夏琰不認識,沒什么理由定要見他。我只不過想你能多承我次情,或許就不至于總想不起你應允過要設法幫我治一治心疾的事。”
“你是為了這”沈鳳鳴扶額“我倒是沒忘,但是確實沒顧得上多想。不過巧了,我正打算回趟云夢,說不定明天就走,到那之后只怕要與幻術打上好一陣交道,應該能想到治你心疾的法子。問題是即使最尋常的毛病,藥石湯劑用下去都不是立時便好,你這是要攻心,更須難上百倍,既無舊方可循,必得不斷試你反應才有進展你真想得療治,除非放下食月與我去一趟,或有希望。”
“我與你去一趟”三十擺擺手,“你新婚燕爾,必是同你的云夢仙子雙赴云夢,我沒那么不知趣。”
“我一個人去。”沈鳳鳴道,“你”
他話沒說完,那邊婆子一疊連聲“沈鳳鳴”她直呼其名,“沒見過你這樣的,叫你洞房都不麻利點”
“路上說吧,”沈鳳鳴起身對三十道,“我那邊也有幾桌,備了酒菜。一道走”
“那就不去了。”三十道,“今天上弦月,我喝完這兩杯就得回客棧。”
沈鳳鳴哭笑不得“那你自己想想,明天告訴我,我走之前應該都在一醉閣。”
從思仙樓回去兩刻鐘光景的路途,天從黃昏轉入夜晚,但一行人燈火打得通明,沿途街坊都深曉這門喜事,探頭出來,仍議論紛紛。早前的喜堂已經改換了布置,幾道桌椅板凳搭出了幾分小酒肆的味道,大喇喇就擺在露天里,同思仙樓全然不同。沈鳳鳴早前說要老掌柜出些酒讓他請請自己人,便是打算用在晚上這場。
從午前直陪他到現在的人也不多了,就連暗處的探子都少了一半。青龍教還是不合時宜地再次跟了過來,不肯放過月亮消逝前的最后一絲可能。月是細細如眉的一道彎痕,嵌在天幕上,有點像沈鳳鳴抱走身中劇毒的秋葵那個晚上,她在偶然的清醒里望見的那方天空。而現在,她身披霞帔,頭遮紅帷坐在精心為他們準備的“洞房”之內,什么也看不見。
婆子催促得急,其實時辰還不是太晚,還得留點時間讓沈鳳鳴在外面給人鬧一鬧。但沈鳳鳴是真的累了。酒勁在此時瘋般上涌,他幾乎吐了一路,甚至在快要到家時嘔出了膽汁。婆子叫人取來備好的茶水與他解酒新郎倌喝醉并不稀奇,沈鳳鳴這樣的她見多了。
沈鳳鳴接了茶,卻向婆子道“可以了,你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