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庭額上青筋微現,“荒唐,什么針眼我便說沒有,你還能當眾剝我衣衫找個針孔不成”
夏君黎在此時上前了一步。“說對了。”
張庭微駭,竟退了一步。此時的室內沒有泛起半點聲息。相反室內的風好像全部消失了,衣袍袖尾,掛幡流蘇,此際忽然靜止得好像失去了存在連呼吸也仿佛被窒住,不再流動。張庭面色已白。整個內城都知道,夏君黎一向講究禮法,拉不下面子,做不出這種事,所有那些防君子不防小人的手段,在他面前似乎都可奏效。可或許那些都是過去了。從他竟會在自己更衣時闖入這間起居室起,自己就應知道什么君子禮法,甚至朝綱法度,都早防不住他了。
“我我是朝廷命官,殿前司也是圣上的顏面。”他勉力道,“就算是你,你若膽敢無禮,我必向上參奏”
夏君黎只是直視他的雙目,“你是自己脫,還是我幫你脫”
張庭再善作偽,又如何受得了這等折辱,跳將起來,“夏君黎,你別以為得了那半塊令牌,就能將兩司踩在腳下,為所欲為就算是你師父在時,亦不敢如此羞辱于我”
“我師父”夏君黎面上卻只見幽冷與悵然,“若是我師父,你現在連性命都未必還在。”
他面色轉為狠厲,手中刀鞘向前,抵于張庭喉頸,“卸甲”
“君黎哥”始終站在門邊的刺刺,此時竟也有了一絲不安。她在那里看了張庭這么久,竟也無法將他與那個面具戲服的刺客完全重疊起來無法確定適才遭遇的究竟是不是面前這個人。當眾被剝脫掉全部衣裳,赤身露體地被搜找一個小小針眼,別說張庭官至從四品殿前司長,就算是個普通百姓,也足稱奇恥大辱,甚至比要了人性命更甚。假若刺客的確是張庭,那是無有話說,可若最后發現不是或是,他身上并無針孔,什么證據也未尋到,那么張庭說得不錯,就算君黎確有那半塊令牌,怕也沒那么容易收場。
夏君黎才轉了轉頭,“你和刺刺,去外面等我。”這話是對近旁的單一衡說的。
單一衡顯然也有點被他這舉動嚇住,聞言甚至回不過神,無意識地應了一聲,呆了一會兒,才忙回頭去門口拉刺刺走。刺刺多望了夏君黎一眼,終還是默然未語。即便她心里那個君黎哥會作出這樣舉動實在匪夷所思即便她其實并不想見他如此她也懂得,他是為了要一個確定明白的答案他是在為她尋一個公道。金針為證原是她提的,假如現在停下來,他們便什么答案也沒有得到,什么公道也沒有尋回。
“你呢”夏君黎看著張庭那個顯已驚呆的手下,“你可要在這看著,作個見證”
那人不敢應聲,偷偷看了看張庭。
若是此間人手充足之時,張庭當然會大喊來人,將直屬于己的殿前司人手召來與夏君黎對峙以期脫此窘困。可偏偏現在暮色已臨,今夜不是殿前司的值,沒有夜間職責在身的盡數回去了,留守衙門的人本就不多,而因為刺客一事,副官鄧六槐又帶走兩隊出去協查,此間里里外外恐怕只剩不到二十個守兵,張庭心里明白,在夏君黎面前,召進這么些人來無異于自取其辱。而他的靠山遠水解不了近渴,況他現在也實無有辦法去知會他人了。
“滾出去”他怒罵了一聲。既然召進來無用,倒不如都趕走,萬一真給逼到絕路,人越多豈非越發出丑。
那人不啻蒙了大赦,慌忙“滾”了出去,還不忘閉緊了門。照今日這架勢,張庭應該硬抗不過夏君黎,一會兒若真被剝了衣裳找個什么針眼,不管找得到找不到,在這內廷之中定是顏面掃地,自己若在這,成了這奇恥大辱的唯一“見證”,那不就是張庭的眼中釘別說往后,只怕連明早的太陽都未必能看得到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