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事,想必凌厲也與你說過吧雖然有些事我極想當面再向瞿安問清楚,可一直想著該怎樣開口,等著等著,一轉身,身不由己,竟便過去了二十年竟便這樣老了,就算去問,也沒有必要了。你叫我出去了不要去打擾他們一家,當然好。可只是瞿安啊我為他意難平,他在這江湖不該是這樣的存在,不該是只流傳于那樣恥笑里的存在。靖康城破距今四十年了,當年殺佞臣、懾金軍、給貼得滿城都是的換旗刀,除了老夫,難道真的就沒有人記得了嗎”
俞瑞在此時抬起頭來。夏君黎看見,他雙目中的微光不知何時已滾落下來,淌在臉上,泛著喑啞的潮濕。
靖康城破四十年后的臨安城外,瞿安的手里,再次握住了一把長刃。
那是一把很有了點年頭的重劍,劍身扁闊,模糊月光照在上面好像盡數被吸了進去,沒有反射出任何光點。宋然的第一掌驟然而至的時候,他的闊劍早已抬起。那掌正面擊在了寬闊的劍身上,“怦”一聲鈍響,劍身在沖撞之下發出“嗡嗡”的震顫,宋然亦覺掌根微麻,不覺輕輕“咦”了一聲。
他不驚訝瞿安在自己出手前就已覺察到殺機。他只驚訝于這件與他并不相稱的兵刃。“你一個細細瘦瘦的人兒,竟然用一把那么闊的劍,實在不怎么像啊”他依舊保持著戲謔,一如當初面對單疾泉時那般胸有成竹,“藏得這么深,今天總算肯讓我領教領教四十年前的黑竹金牌”
可話沒說完,他臉色忽然變了。他看見瞿安身后的整個林間一瞬間亮起。在這一剎那的紫色白晝里他看見面前的人和無數交錯的樹影一起變成了鬼怪般的黑暗剪影,而那天幕上一道從蒼穹直斬向大地的電光正轉瞬即逝,好似一幅地府圖景,直叫人汗毛倒豎。瞳孔在一收一縮的瞬時里不辨黑白,灰沙般的盲視之中,他似見一道形影裹挾風雷向自己逼來,一時竟分不清這劇烈的壓迫感是來自驟然而起的暴裂閃電,還是瞿安手中那柄無光重劍。
瞿安比誰都明白,殺機既起,言語便是多余了。重劍在極短的時間里連續遞出了六招,每出一擊便近前一分,過猛的力道好像要抽空碾碎兩人之間的空氣。宋然稍落被動,好在早已將折扇掣在手中那是他日落前將將襲擊過單刺刺的武器。扇骨在連續的電閃下不斷明滅著,發出只屬于金屬的冷光,只是闊劍力道太大,他以之封擋仍不免一路向后退去,一連讓了六步直到此時,雷聲才終于響了起來從方才電光乍亮的遙遠天邊,滾落到兩人腳下的大地。
整個大地仿佛都為之震了一震。本就朦朧的月亮早已消失無蹤,風將天空覆滿密云,雨順著勢一下就潑了下來好像真有傾著巨大水瓢的天神正一個接一個從此間路過。宋然那并不適宜動武的襕衫兩袖因太快的變招而在風中唿聲來去,幾乎無法招展,翻翻覆覆險些要纏繞在一起他一向不以這等寬袍大袖為意,大約他一向并不覺得有什么人值得他在動手時太認真大概唯有與高手對敵時,方顯出這一身確實太累贅了。請牢記收藏,網址最新最快無防盜免費閱讀</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