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厲深深呼吸了一口,才道:“她這幾月身體都并不強健,今日只怕受了些暑暍,定再受不住‘青龍心法’,只能勞你一個人運功替她先拔去病暍,待她緩過來些,我有事與你商量。”
夏君黎應了。
比之去年,他感覺今年的韓姑娘身體似乎果然更“薄”了些——那蒼白面色正與日愈薄退的血氣相應,即便不說薄如蟬翼,也是薄如細瓷了,好似隨時都會破碎凋零而去。去年在青龍谷,她在人群之前現身,行藏已露,江湖上已有些風聲傳開——夏君黎在行路之中,即便未經意也有耳聞。他此際真正明白,為何凌厲那么多年歷盡萬辛都想讓她做一個正常人——這么多年后,只是那么一次露面,她便已再度被置于了虎眈狼視的境地,以如今這薄弱身體,實不敢想象要是真萬一給人“偷”去當作了“藥人”來取血利用會是怎生光景。行藏暴露這事要也清算起來,又與他夏君黎脫不開干系。他尚不知凌厲又被迫飲過她的血,只記得——去年她放血給沈鳳鳴解毒時已足夠駭人。不過那時她還不曾脆弱至此,不像現在,他只覺再有一次同樣的事,都能要了她的命。
大概兩刻鐘的工夫,才見韓姑娘面色有了些好轉。“往日里不知——韓姑娘這體質竟至于損傷她如此。”他功畢后道,“如此非長久之計,縱是純陰之體再稀罕,損身至此,代價卻也太大。”
“我要與你商量的,正與此有關。”凌厲說著,看了一看韓姑娘,“算是我的不情之請——君黎,你可否有辦法,讓阿寒去大內住一段日子?”
“凌大俠的意思——是要我不時為韓姑娘運功療治?”
“也算是一層——但你想必也不可能時時為她維系。”凌厲道,“我記得你提起過,夏日暑熱,大內之中專有冰窖,或許要安然度過這幾個月,便只有這個法子了。以前是朱雀,我不大想求他,但如今你能作主,或可幫我這個忙?”
“你何必……”一旁韓姑娘掙扎道,“……何必去為難君黎?”
“凌大俠開口,自然沒什么不能,何談‘為難’。”夏君黎卻道,“只不過——我先頭也說了,如今大內之中,我身邊并不太平,韓姑娘若去了,卻又是冒另一遭險。”
“那不如我也去。”蘇扶風從旁道,“一來有什么事可應付,二來萬一阿寒有什么不適,我也好照顧,總比君黎照顧便當。”
夏君黎正待道好,陡卻想起——此際俞瑞豈不亦在大內,蘇扶風當絕不愿與之照面。他不敢明說已放了俞瑞出來,只得笑改口道:“這倒不用太擔心,我固然未必便當,但還有刺刺在,總能照應韓姑娘周全,反倒是此間——凌夫人若走了,五五和李夫人,靠凌大俠一個人,才是顧不過來。”
“你真答允了?”凌厲似乎沒料到此事這般輕易,“我知道內城不少人正盯著你,你多帶個人進去,縱然易容改扮,縱然編上許多來歷理由,仍是與你平添麻煩,若非我已無計可施,實不至于在此時提這等非分愿請。固是盼你能答應,但確然只是與你商量,你若覺不妥,不必勉強應允。”
“哪里算是‘非分’。”夏君黎道,“當年若不是你應我那等非分之請將我收作了半個徒弟,原也沒有今天,你多帶我這么個人回臨安,才是添了‘麻煩’。你且放心,我既應了,自不是勉強。但凌大俠還是要想好了,今日韓姑娘之虛弱,本源在于她這純陰體質本身,而非在于天氣暑熱。我以內力暫護她本元安好,再設法容她于冰寒所在以避炎陽不適,過這個夏天固然不難,可往后又該怎么辦?若將來我不在內城——我總也沒法一直為韓姑娘運功——即便我能,如此亦并不治本——莫若還是該再勸韓姑娘,雖說已徒勞了兩次,重來仍是艱阻,但早些脫離純陰之息,才是自救之正途。”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閱讀模式。謝謝</p>